是白海河里捞来到?”
“是,白海河。”孙擎风颇感震惊,一时间被金麟儿带跑,随即回过神来,“迪化那鬼地方,一年到头连滴雨都没有,何曾发过大水?”
金麟儿张大眼睛,双眼黑白分明,疑惑地看着孙擎风,像是在等待他解开“儿子到底是如何来的”这个谜团。见孙擎风不答话,他伸手挠挠头,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孙擎风气闷地移开视线,不经意间看到金麟儿的手心,忽然一把捉住他的手,问:“如何伤的?”
金麟儿的手心里,有一道乌红的肿痕,应当是被夫子用戒尺打过以后留下的。他自觉丢人,一直不愿告诉孙擎风,试图把手收回来,未想孙擎风攥得铁紧。
第13章成长
孙擎风面色铁青:“堂堂金光教教主,怎如此窝囊?”
金麟儿:“我不窝囊。”
孙擎风:“说。”
金麟儿悄悄观察孙擎风的脸色,见他一副鬼煞之气将要爆发的模样,生怕气着他,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想去学堂。”
孙擎风:“说清楚。”
金麟儿:“我从前没上过学,有好多东西都不知道。那些东西都不难,可是学堂里好玩,我念书就不太用心。夫子打我,是小惩大诫,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没什么。”
“老子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被人打的?”
孙擎风一手提剑,一手牵着金麟儿,踹开房门,一路风驰电掣,气势汹汹冲到私塾门口,长剑一扬直是怒不可遏,“老子杀了他!
金麟儿使尽吃奶的力气,勉强在大门口把孙擎风拉住:“孙前……爹!你不要迁怒夫子。”
孙擎风:“你才多大年纪?纵有过错,亦可教诲,不教而罚,怎配为人师?我让你读书明理,非是为了将你教得怯懦怕事。天地本不仁,你要在世上活,必先将你那满心天真良善全都抛掉。”
“你不要冲动!”金麟儿松开手,抹了把脸,衣袖沾湿了一大片,说话抽抽噎噎起来,“你不要,为我,做这种糊涂事。”
孙擎风满腔怒火,被金麟儿一滴眼泪就浇灭了,停步驻足,低头看着他。
金麟儿达到目的,眼泪说收就收,吸吸鼻子,道:“夫子说,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而我,聪敏却不好学,心善却不力行,最重要的是,不知耻、不上进,不智、不仁、不勇,故当受罚。夫子说得一点不错。”
他这番话,本是为劝住孙擎风,但讲完以后,反倒把自己说服了——他先前多少有些怨气,才会逃避上学,经此风波,却真切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
金麟儿继续说:“书上说,欲人勿恶,必先自美。我若将自己的过错归咎于夫子,那我成什么人了?你是个伟丈夫,不要因为护短,平白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孙擎风平日里看金麟儿,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似乎懵懵懂懂,人世间许多复杂的事情都不太明白。
未知金麟儿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地和气度。
孙擎风气闷之余,忽而感到自豪。可眼下,剑在手中握着,人在私塾门前站着,他找不到台阶下,有些进退两难。
金麟儿深知孙擎风的脾气,双手握着他持剑的手,好言相劝:“我被打是咎由自取,夫子尽自己的应尽之责,我们都不能怪他。我努力读书,不论学得如何,只要尽力而为,往后就不会再被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