掇得皇帝灭了江荥才解气。
再说,江荥办的那些事,祁渊能不知道吗?其中好多甚至就是祁渊授意的或者默许的。任何皇帝都不想看到朝中有任何的党派,若是一个朝廷上党派林立,那就是皇帝的失职。祁渊借着江荥的手铲除一些朝中的顽固党羽,但是此时此刻,这些事又都成江荥欺上瞒下自己犯下的了。
这就是所谓的,黑暗的政治。
韩炳欢望着地上花花绿绿的奏章,眉头深锁,半晌,说出一句让祁渊雷霆大怒的话。
“若皇上杀意已决,臣自请解甲归田,从此远离庙堂。”
祁渊不可思议地盯着跪都跪得笔直端正的韩炳欢,眸底的惊讶远胜怒火,“放肆!”他一手拍在龙案上,殿里服侍的小太监不声不响跪了满地。“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臣不敢。”韩炳欢不温不火,态度却异常坚定。
祁渊对韩炳欢的偏爱,满朝皆知,而祁渊就是看准了这个后起之秀不卑不亢的姿态和一片忠君报国的赤诚之心,才放心大胆地把锦衣卫交给他。
于看人这一项技能,是所有皇帝自出生起就在修炼的手艺,虽偶有看岔的时候,但在韩炳欢身上难得出错,因为此人易懂得很。
眼下,这人恐怕是深陷泥沼,难以自拔了。
“若是朕不许你辞官,江荥朕也非杀不可呢?”声音自韩炳欢头顶压下,皇威压得他喘不过气,几近窒息。
一瞬间,失去某人的恐惧从四面八方逼向他,心上像是豁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呼哧呼哧灌着猛烈的强风。
他沉默了。
两日后。
徐泗被卸了职,却没有被提审。
他接下圣旨的一刹那,蓦地一身轻松。
那个宣旨的中年太监,脸子不是脸子嘴不是嘴地啐了他一口,扭着圆滚滚的水桶腰走了。
徐泗抹抹脸,估摸着,江荥以前铁定是欺负过他。
东厂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于是徐泗非常高兴地去了北镇抚司。
刚刚到门口,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牵着一匹黑色骏马,在司前左顾右盼。换下了锦衣卫那身华丽尊贵的飞鱼服,一身水蓝色的常服更添些烟火气,平日里总一丝不苟束起的发髻今日却随意地披散下来,只用一根灰色的布带松松地绾着,简单随性,竟生出些魏晋时期的文人潇洒恣肆的风流作态来。
啧啧啧,这男人真帅。徐泗感叹,可惜没手机,不然不偷拍一张放到微博上炫耀炫耀真是浪费。内容他都想好了:看,你们谁家的coser能帅得这么惊天动地有内涵?
金秋的阳光,细细碎碎地铺在北镇抚司森严的外墙上,韩炳欢匆匆一眼瞥过,看到巷子口抱胸靠墙,盯着他浅笑的徐泗。
阳光给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俊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也瞬间点亮了韩炳欢漆黑的瞳眸。
“走。”他奔过来,拉过徐泗的手,上了马,疾驰而去。
“去哪儿?”徐泗的背部紧贴着韩炳欢的胸膛,懒洋洋地歪在韩炳欢执缰的臂弯里,在颠簸的马背上找到了在晃悠悠的摇椅里小憩的惬意,啊,催人欲睡。
“般若寺。你应了我的。”韩炳欢的声音随风一起飘来。
徐泗一个激灵直起身,撞到韩炳欢的下颌骨,韩炳欢闷哼一声,抬手就赏了他一个爆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