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自绝经脉而亡,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亲手解决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随手掐下了初春里刚刚沐浴到阳光的一片新叶。
司芝兰一死,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悬在头上的那把虎头铡总算有惊无险地落了下来,金辉洒满大地,噩梦般的一夜悄然过去。
望着满地的同胞尸身,剩下的人一方面庆幸着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一方面又后知后觉地涌出些痛失亲友的悲恸。
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闪着幽光,紧紧盯住了最后一名司氏人。
徐泗被那些视线盯得浑身发毛,他一点不怀疑只要自己拿剑的那只手稍微有个小动作,这些人就会果断扑上来要了他的小命,把他拆吞入腹,骨头渣滓都不剩。
既要扮演伤心欲绝的司氏遗孤,又要展示出司氏一门的铮铮铁骨,一身凛然傲气不可折,同时,还不能表现的太过欠扁从而激发出别人的杀意。
徐影帝觉得这份事业真的……挺要命的。
凌九微脚下微动,走到那个抱着剑站得笔直,防御姿态明显的少年面前,朝他伸出手。
“家主,你真要收这小子为徒?”阿瞳急了,凭什么?凭什么司篁就能做小叔徒弟?凭什么小叔要替这些懦夫收拾这烂摊子?
站在她身边顶着一张“月球表面”脸的修士扯了扯她的膀子,示意她噤声,“家主在众人面前允下承诺,你难道要家主背信弃义不成?这要是传出去,我云虚凌氏颜面扫地遭人诟病,岂不得不偿失?”
阿瞳任性惯了,但也不是蛮不讲理,罔顾大局之人,她瘪瘪嘴,把自己膀子扯回来,气呼呼地把脸转向别处,眼不见为净。
“你可愿跟我走?”凌九微淡淡地问道,伸出的手一直停在徐泗眼前,不近不远,恰巧能把徐泗的视线填满。
有那么一瞬,徐泗恍然有种全世界就只剩下那一只手的错觉。
自然是愿意,他伸出满是血污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刚想递过去,看看凌九微全身上下一尘不染,自己那只爪子实在怎么擦也不干净,怕人家嫌弃,转而拉住袖口。
这一系列动作悉数落进凌九微的眼里,他看着低着头怯生生的少年,只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只觉得这小孩跟小时候是全然不一样了。
“从今日起,司篁改名凌竹隐,收做我凌九微的弟子。众位道友放心,在下定然悉心管教,晓以大义。”凌九微转过身,朗声道,“所谓教不严,师之惰。他日我这徒儿若有任何大逆不道之举,凌九微首当其冲自愿受罚。”
这番话有两大作用,一来,替司篁改名,等于是昭告天下司篁脱身于幽渚司氏,并隐晦地提醒了众世家的修士,现在司篁是云虚凌氏的人,有凌九微罩着,任何想要图谋不轨暗下杀手的都是与云虚凌氏作对;二来,对司篁恩威并施,凌九微庇护了他,同时,他往后的一举一动都与凌九微息息相关,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考虑一下师父的立场,让他不得轻举妄动。
有凌九微作保,没人敢有异议。
自此,围剿幽渚司氏一役成为了每位在场修士的心中刺,没有输赢没有成败,双方伤亡人数几乎持平,没有谁占了谁的便宜,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众人还都在议论着司芝兰轰轰烈烈的死以及小千世界的磅礴威力。
倒是没人在意幽渚司氏冤不冤的事,只道其罪有应得。
徐泗一来二去,瞎猫碰到死耗子,得以成功地在凌九微身边安家立命。
第69章抓到一个修仙的5
在这片修仙大陆,各大修仙世家层出不穷,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往往某一家偶尔冒出个风光霁月惊才绝艳之辈,这个家族就忽然间从无到有声名鹊起,等那位“惊才绝艳”的仁兄没等到飞升的那一天就坐化了,一时又后继无人,这个家族就又重新跌回到籍籍无名。
如此周而复始,更迭交替。能自始至终占有一席之地而威名不倒的世家寥若晨星,云虚凌氏就是个中翘楚,每代必出一两个独领风骚的钟灵毓秀之才,执修仙界之牛耳。
云虚凌氏每任家主的性格都千差万别,却各有各的鲜明,有恃才傲物骄矜不逊之流,也有虚怀若谷才德兼备之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