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宁怔怔望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平素在他面前,或精明或坚韧,或算计或冷清,却少有这般呆呆愣愣的模样。严恪瞧了不由一笑,笑意从眼中漫出,眼中的沉静与严正淡去,属于面相上的风流便显露无疑。
展宁怔忡之外,觉得心里莫名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耳后也有点发烧。她赶紧移开了视线,接着才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世子为何要帮我?江南这一趟,即便世子无心,可落在别人眼里,大概会将世子与睿王爷划作一脉吧。”
展宁说着,心底隐隐更生了愧疚。
严恪与她往江南走这一趟,还真是被她坑得挺深。
被追杀受伤不说,原本中立的立场也被打破,别人不说,至少在马文正背后的皇子眼中,严恪身上睿王党的标签多半是打上了。
而严恪当日便说过,以他的身份,是没有必要去站这个队的。
展宁心中不解,严恪却又笑了笑,他与她站得很近,彼此目光相对,能清晰看见对方眼中的任何情绪。他认真与她道:“我觉得,你或许不是我曾经以为的模样,我想想看一看真正的你。而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帮他认清自己的心意,善待自己的心意。
严恪这一番话,让展宁更加不敢深想,一深想便觉得心里乱得厉害。
但她想再说什么,时机却已不大合适。
一串马蹄声由远极尽,她转眼望去,只见严豫与之前的侍卫正疾驰而回。
严豫身后还紧跟了一道火红的身影,对方骑术了得,与严豫几乎是齐头并进。
待行得近了,展宁瞧出,那是个身量窈窕的年轻女子,年龄大概十六七岁,五官明艳,面上自信满满,看人之时也带着几分娇嗔,给人的感觉便像是清晨带露芙蓉,艳丽尊贵,张扬肆意。再瞧那女子的衣着,并非梁朝的雅致繁复,而带着北漠的简洁大气。
展宁联想到之前那侍卫隐约提到的一些话语,心中对这个女子的身份已有了九分肯定。
她恐怕就是北漠恭帝最宠爱的女儿,与北漠使团一道来燕京的心玉公主。
只是她独身一人来此,是为了什么?为了严豫吗?
难不成这位传言中彪悍至极的主,来梁朝和亲,还真是看上了严豫?
展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面上不自觉便带上了几分笑。
她相貌生得极好,这一真心笑起来,眉目更显动人。
严豫与那红衣女子的马转眼间便至跟前,两人先后勒马停住。严豫瞧着展宁面上笑容,再瞧瞧站在她身旁的严恪,目光微微一凝,本就带有不耐之色的脸上又多了些不虞,他与展宁道:“外面风大,你呆在这里做什么?回马车上去。”
展宁尚未回话,那红衣女子却先一步翻身下了马,转到展宁跟前,细细打量起展宁来。她的目光大胆且肆意,出口的话更是豪迈,“你们梁朝的男的,怎么长得比咱们北漠的女人还秀气。”说着,她又瞅了瞅旁边的严恪,摸摸下巴,一副品评的模样,“啧啧,我那几个哥哥跟你们一比,简直不能看……”
展宁早听过这位心玉公主的传言,如今一见,倒觉得闻名不如见面。不过她性子内敛,并不会轻易将心中想法写在脸上,较陌生人看出来。
而以严恪那般个性,被人这般打量品评,显然不会太高兴。不过他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不至于与一个姑娘计较,同样也就没说什么。
展宁和严恪两人都很表现得克制,那红衣女子自己说了一阵,没人应声,也没觉得尴尬,却转而回头与马上的严豫一笑,笑容明艳夺目,“不过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第七十九章
心玉公主的豪迈之语,让在场诸人的神色,全都在一瞬间复杂起来。
严恪对这样大胆直接的女子,还有些欣赏不来,不过对方表示好感的对象不是他,他也不必替人头疼。且他的目光往展宁处一扫,见展宁惊讶过后,竟然面露笑意,明显对严豫与别的女子的关系毫不在意,他心里还禁不住有些欢喜。
而展宁听心玉公主的语气,是真看上了严豫,她虽不明白这一世什么地方出了变故,让这位公主跑来横插了这一杠子,但她打心底希望,以心玉公主的彪悍,能把严豫扣在手里,让严豫没时间再对她步步紧逼。
展宁面上的笑意毫不掩饰,严豫看得分明,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他突然催马往前两步,踱步到展宁跟前,然后俯身一捞,径自将展宁捞上马,之后再未管严恪与心玉公主,猛地一拍马,如一道烟尘般疾驰而去。
严豫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展宁未料他在心玉公主面前也有这一出,被他强捞上马后,困在他双臂之间,心头火大之外,恨不得立刻从马上翻身下去。
“王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嫌我活得太好,想让我给心玉公主当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