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能忍疼。”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自蔺轻舟眼前的人。
蔺轻舟蓦地转头看去。
然后他看见了自己。
那张脸从小到大,他在镜子里见过无数遍,疏远又熟悉。
他和牧重山互换身体了!
蔺轻舟因惊恐瞳孔放大,嗓子发出无意义的吸气声,他低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穿着破烂乌黑玄衣,骨裂的膝盖打入银钉,伤痛后知后觉地涌来,折磨着每一寸神经。
“可惜了。”牧重山伸手抬蔺轻舟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笑道,“这副表情如果出现在你自己的脸上,肯定会更有趣。”
蔺轻舟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声音颤抖地问:“牧重山,你这是做什么?”
“你中了封炎咒又不知何解,迟早得死,既然如此,死前不如把身体借我一用。”牧重山弯眸浅笑,神情自若,“也算是死得其所。”
蔺轻舟:“什……”
“嘘。”牧重山捂住蔺轻舟的嘴,他抬头往上看去,见黑鳞长虫似觉异样,从洞顶漆黑处现身,缓缓蠕动而下。牧重山自言自语,“这倒是个麻烦。”
“唔唔唔。”蔺轻舟挣扎起来,不甘心的声音从牧重山掌心里漏出。
牧重山看向他,弯眸笑道:“别吵,睡吧。”
说着牧重山伸手捏诀,只见其指尖泛起银光,并在蔺轻舟额前点了下,蔺轻舟听见耳边传来模糊不清的铃铛声,随后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而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蔺轻舟的意识都浑浑噩噩地游离在黑暗中,他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铃铛声,忽远忽近,朦胧不清,不知过了多久,铃铛声忽然清晰地在耳边响彻,如同睡梦中的人被吵醒般,他的五感瞬间回到身体中。
虽然醒了过来,但是疲惫感和隐隐的疼痛依旧占据着神经,他难受得睁不开眼睛,只听见身旁有人在说话。
“师兄,这魔头伤成这样,还活着吗?”
“活着,小心些,将他捆去灭魂谷,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反正有炽焰尊在无妄地牢外坐镇,不用担心。”
“谨言慎行。”
“是。”
蔺轻舟随后感觉手腕的束缚被解,整个人悬在空中,失重感占据身体每处神经。
他凝神调整呼吸,试着攒些力气,在感到意识能完全控制躯体后,蔺轻舟睁开了眼睛。
最先入眸的,不是无妄地牢死寂肃穆的石壁和幽幽荧光,而是红日凌峰,万壑之上云蒸霞蔚,翻涌似血海。
许久未见明亮的眼眸被绮光刺得泪流,蔺轻舟不得不闭眼缓片刻然后再睁眼。
他发现自己四周皆是参差不齐、大小不一的漆黑石柱,狰狞地直指苍穹的石柱上镶嵌着粗细不一的铁链,带锈迹的玄乌铁链交错盘绕,将世间一切景象割成四分五裂。
而蔺轻舟正被三根铁链捆绑着手腕和腰,悬空于石柱其中,像蜘蛛网上被黏挂着的虫尸,无能为力也动弹不得。
非但如此,蔺轻舟还感到滚滚热浪从下扑来,灼得他背脊冒汗,头晕目眩。
他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这些石柱皆立于一个山谷中,而山谷里是滚烫翻滚的炙热岩浆。
此处,正是灭魂谷。
湘御宗处决魔尊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