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闪了闪,上面的字没有任何变化。
反倒是蔺轻舟眼眶涌出了泪,滴滴落在玉简上,蔺轻舟说:“我不明白,怎么能……这么轻率啊……当真能说死就死么?”
蔺轻舟抬起手腕用力地擦去泪,收起玉简,双臂环起抵在膝盖上,将头埋进臂弯里闭眼休息。
他迷糊了一会,被滚滚雷声惊醒,发现暴雨斜斜地吹了进来。
蔺轻舟连忙起身,想把牧重山的尸体挪进洞里,以防止被雨打到。
然而他一抬头,四肢顿时被寒气紧紧缠绕,背脊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牧重山的尸体不见了。
蔺轻舟第一个反应是被野兽叼走了。
他不顾外头瓢泼的暴雨打湿衣裳和头发,冲到洞口边去看,外头土地泥泞不堪,但是没有拖拽的痕迹和动物的脚印。
蔺轻舟退回洞中,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因浑身寒颤紧张无意识地张口汲取空气,他大脑空白了几秒,转头往漆黑无底的洞里看去。
如果没有拖出山洞的痕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牧重山的尸体被不知名的东西拽进山洞深处了。
蔺轻舟先是仔细听了下洞里的动静,但没有听见野兽吼叫或者布料摩挲地面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外头雨声太大将声音盖过去了,蔺轻舟深呼吸了一下,拿出怀里的玉简,问:“系统,你的光能变亮些吗?”
玉简闪了闪,变得明亮如皓月,洒落满地清辉,照亮蔺轻舟周身半米左右的地方。
蔺轻舟将玉简举起,谨慎地挪着步子往洞内探去。
可他才走一步,再次僵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三步外,是呈弧形的封闭山体,这个山洞并不深,不过一室大,而且除了石头,并无他物。
那牧重山呢?
牧重山去哪了?
难道还是被野兽拖出山洞外了吗,没有痕迹是因为被雨水冲掉了吗?
蔺轻舟狠狠地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哗哗噼啪的声音,好似许多树枝砸地的声音。
蔺轻舟一瞬被吓得心惊肉跳,蓦地转身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洞外电闪雷鸣,牧重山站在洞口,青丝贴在惨白的脸颊,衣裳全部湿透,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浮尸。
蔺轻舟手掌一抬送入口中,狠狠一咬,这才没有喊出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诈尸?!
蔺轻舟被吓得魂不附体,牧重山却神情自若,他捏诀弄干身体头发以及刚才找到的木枝,蹲下身,边将木枝拿进山洞中摞高边开口问:“你手上发亮的东西是何物?怎么从未见你拿出来过。”
平静的话语给冰冷的雨夜增添了丝安宁和生机,蔺轻舟堪堪回过神来,呆愣愣地将手掌从口中拿出,用颤抖的声音喊:“牧……牧重山?”
“怎么?”牧重山应了一声,他捏诀,手心起火焰点燃那些木枝,火光跃动,照亮山洞也温暖四周。
“你……”蔺轻舟挪了两步,踉跄地朝牧重山走去,“没死?你……没死吗……”
“嗯。”牧重山朝蔺轻舟笑了笑,“是不是很可惜?”
蔺轻舟顿了一下,忽然一个箭步上前,拽住牧重山的衣襟将他按在石壁上,蔺轻舟红着眼,瞠目欲裂,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你!!你……”
自己那么害怕的一件事,在牧重山口中,竟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可惜。
蔺轻舟感到自己的情绪瞬间崩溃,喜悦后怕恐慌愤怒齐齐涌出,如洪水决堤,怎么也止不住。
面对蔺轻舟的怒火,牧重山非但不害怕,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忽然牧重山瞧见什么,伸手轻抚蔺轻舟通红的眼角,牧重山惊讶,他问:“你哭了?”
“废话!!”蔺轻舟吼他。
“为什么?”牧重山问。
“因为你死了啊!!你死在我眼前啊,哐当砸地,牧重山你脑浆都出来了啊!”蔺轻舟拽着牧重山的衣襟晃他,恨不得把眼前人脑子里的水都晃出来。
牧重山又问:“你是看到人死了所以害怕吗?”
蔺轻舟:“怕你大爷二姨三姑六婆七舅啊,我特么是难过啊!”
牧重山沉吟一声,又问:“难过什么?”
蔺轻舟给气晕了,也给牧重山绕晕了:“我以为你死了啊!”
牧重山又开始沉吟,这次他思索的时间极久,久到蔺轻舟都冷静了下来,松开牧重山,闷闷地坐在火堆边取暖。
牧重山思考毕,在蔺轻舟身边坐下,他浅笑,火光跃动在那双淡漠的墨眸中:“我未曾想过,有日我命陨,会有人为我哭泣。”
“啊……”蔺轻舟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方才太过激动,又听见牧重山说这样的话,顿时气消一半甚至还因方才动了手感到愧疚,他正想着如何回答,听见牧重山再次开口。
牧重山问:“如果你那位名为柳月的朋友死了,你会为他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