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位列皇后,又有沈府在背后撑着,只要不行差踏错,顺利诞下嫡子,这一辈子总要享尽国母尊荣的。可是她看重的从来不是什么皇后的荣耀,她在乎的只是他。他对她痴迷得很,可她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建立在这副会随着岁月流逝而褪色的容颜上的。
若到了人老珠黄那一天,他还会爱她吗?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想到过,只是不愿意深思。说到底,她是对自己不自信。
“怎么了?”他在她面前,早就练就一手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沈天玑顿了一下,轻轻咬了下唇,双眸水汪汪仿佛清晨的山岚水雾,小手抓住他放在她腰际的大掌,放到她的小腹上。
本就是微微显怀,厚厚的衣物隔着,着实感觉不到什么乾坤。偏女子嫣唇微撇,声嗓娇脆清甜又暗含委屈:“小宝宝又饿了。”
男子一阵阵心软,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宇,抱着她到外殿吩咐摆饭。
这丫头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她倒也没撒谎,的确是饿了。身怀龙嗣,她如今的膳食可是慎之又慎,且十分营养。口感粘糯软和的汤羹被一勺一勺喂进她的嘴里,她吃得迷迷糊糊,前一刻还在思索问题的脑子就逐渐混沌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夜晚。她有些懊恼,发觉自己越发像只猪了,除了吃就是睡,还能一边吃着一边睡过去,这也是个本事啊。
身子一翻,这才发现身边冷衾凉被,本该抱着自己一起睡的男子不在身边。
听到纱帐里的声响,宛盈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正见沈天玑掀开了纱帐下了榻。
“娘娘!才刚到丑时呢,外头天冷,还是不要起身的好。”
沈天玑坐在榻上,果然听见外面狂风呼啸之声,树枝被卷得发出巨响,仿佛有一两声枝条断裂的脆响。
“皇上呢?”
“戌末时周公公来禀说常怀大人来求见皇上,皇上便出去了。娘娘莫担心,估摸再过一会子,皇上就回来了。”
宛盈把一件厚厚的狐裘袄子披到沈天玑身上,又呈上去一个汤婆子。沈天玑站起身,走到窗前,掀开厚重的帘子,借着宫灯的亮光,透过窗户纸望见一片漆黑,无星无月,只有树枝狂摆击打的声音,甚是可怖。
这样晚了还要起身,大约是极重要的事吧。天气这样恶劣,不知他今夜还能不能回来。
外面刮着大风,却未曾下雨。京城东北角,国中天牢所在地,距离重重宫阙的禁中不过数里,正历过一场慌乱。
这里都是天子亲自下令关押的囚犯,上半夜不知为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火势借着风势疯狂蔓延,幸好及时调派了训练有素的军队来救火,才没酿成大祸。
天牢烧毁了一角,只有几个囚犯受了伤,并没有人殒命。兼管天牢安危的刑部侍郎朱迁擦了擦额角的汗,一颗悬着的心正堪堪放下,却冷不防迎来皇上冰冷的目光。
“天牢重地都能出这样的纰漏,朱大人倒也能耐。若非有人通报朕,朱大人是不是预备知情不报?”
朱迁身子一抖,连忙伏地道:“微臣有罪!”
男子未曾理会他,明黄的骏挺身影一脚踏进天牢,后面跟着一身黑色的脸色肃整的常怀。若是其它牢狱也就罢了,这天牢里的囚犯,每一个都极其重要,一分差池都不能有的,虽然没有人数缺失,但总要检查一番为好。
有些人总是有吸引人目光的本事,即便是在尘土之中,也能散发出珠宝的光华。看到那抹静坐的白色纤影,纳兰徵微微眯了眯眼。
她同所有别的囚犯一样,身着粗布囚服,墨发挽起,鬓边犹带着一只宫绢白梅,一身的清淡高远,倒比先时在宫外看着顺眼多了。
“殷殷见过皇上!”
他停在了她的牢房前,她行礼参拜。可他也不过看了她片刻,就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往前。
“皇上且慢!”
男子脚步不停。
“是关于皇后将来的命运!皇上若是不听殷殷此言,以后定会后悔的!”
果然停下来了。
他再次走到她牢房跟前,盯着她的眸光带着重重压迫,“你可知,妄议皇后的结果会如何?”
顾殷殷淡淡一笑,“殷殷不过阶下囚,这条命皇上随时都可以拿走,还有什么可怕的?皇上独爱皇后娘娘,殷殷既然能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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