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必有我师,毕知府长年在外为官,想必有自己的一番见识,各位听一听又有何妨?”
经筵之上,也是要看身份,不过在这里的身份,看的不是品阶,而是学问的高低。
范臻是大衍数一数二的大儒,在山南和江南的书院里讲学十几年,朝中二十多位大臣都受过他的教诲。
就连如今的内阁首辅钱敏中,见了范臻也要执学生礼。
有了这样的身份,范臻当仁不让地排到了群臣的前面。他说出的话自然管用,此言一出,就算那些御史们心中有千言万语,也不好再和范臻辩驳。
林紫苏见范臻站出来替毕绥南说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皇帝见群臣偃旗息鼓,也是放松了脸色,又恢复了方才的云淡风轻。
范臻说的话虽然甚有影响力,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方才那个说话的年轻御史犹自不服气,说道:“范先生的话,晚生不敢苟同。这位毕知府,为官一方,却坐视治下洪灾不顾,上贻君父之忧,下为地方之祸,这样的人,能说出什么样的道理?”
“李竹文,你太放肆了!”
钱敏中执掌中枢这些日子以来,对这个年轻御史颇为头痛,听他竟敢当众顶撞范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年轻御史名唤李竹文,原本是在地方为官,今年升任都察院御史之后,仗着年轻气盛,京中大大小小的事都快被他参奏了个遍。
因为仗义执言,李竹文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拥有一大批的拥趸。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翰林们,对李竹文推崇之至,甚至给李竹文冠以“岁寒御史”的名号。
有了这个名号,就算李竹文极不讨喜,朝中顾忌着他的名声,也没人敢轻易动他。
有些时候,都察院遇到一些棘手的参奏,还会将李竹文推到前面。
钱敏中有着自己的一番打算,平日对待李竹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里的情势却不一般,满朝文武都知道范臻是他这个首辅的老师,都是极其客气。
偏偏这个李竹文没有一点眼色,当众顶撞范臻,这不是在脆生生的打他这个首辅的脸面吗?
钱敏中出声呵斥,本以为李竹文会就此退缩回去。
哪知李竹文一向是个认死理的人,听了钱敏中的话,反而站直了身子,说道:“晚生就事论事,何来放肆一说?”
他的这句说辞,当即引来了几个年轻翰林的窃窃私语。
这样一来,钱敏中恚怒更甚,不过他顾忌着自己的脸面,不愿当众和李竹文一般见识,“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李竹文却是不依不饶,依旧揪着毕绥南的问题不放,几个翰林和御史跟着李竹文之后摇旗呐喊。
步步紧逼之下,毕绥南的处境颇为窘迫,既顾忌着对方的人多,又要在意皇帝的态度。
皇帝一直都在注意着殿内的气氛,却一直未曾出声阻止。
曹守礼在一旁提醒道:“陛下,再这样闹下去,可就要误了经筵的时辰,奴婢要不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