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不认生。”
晏轻知道他想讲,就顺着问:“为什么?”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陆尧眨眨眼睛。
晏轻低着头往下走,四单元的声控灯不太好使,没亮,他眼睛里是一片漆黑跟一层接着一层的台阶,陆尧走路也没声音,楼道中空荡荡的,晏轻手指头无意识的抽动了一下,脚底一滑,他身形稳,没摔,连点动静都没有,半张的嘴里却忽然冒出来了点甜味儿,牙齿磕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圆的,草莓味儿。
陆尧后边长了眼睛似的,抬手露出手心里的棒棒糖,头都没回:“咱仨一人一根。”
晏轻伸手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腮帮,跟着他走了下去。
陆尧一只手棒棒糖,一只手摸着兔兔的头,正经道:“听好了宝贝,把这张床搬到八号楼四楼,你就可以从这两根棒棒糖中选一根。”
兔兔掰着陆尧的手认真看了看,问:“你喜欢吃菠萝的还是哈密瓜的呀?我把你喜欢的留给你。”
陆尧说:“我喜欢吃草莓的。”
兔兔失望的哦了一声。她个儿小,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给自己鼓劲儿喊一二三加油,普通小姑娘喊这个是要准备跑五百,她不一样。陆尧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别喊了,赶紧的,你晏轻哥哥等着回家睡觉呢。”
兔兔伸出手,撅着屁股把床举了起来,她走了两步觉得裤子不抖劲儿,用了点力气,把床往上一抛起,再飞快的提了提裤子,又刚好把床接住。
——行云流水,从楼上看都看不到兔兔的人,只能看见长了腿的床在移动。
“她开门的时候一般都很小心。”陆尧说:“害怕把门捏碎了。”
晏轻含着棒棒糖,不知道在想什么。兔兔连蹦带跳,比他俩脚步都快,在晏轻家门口蹲着等他们。陆尧把两根棒棒糖都给她了,说:“爸爸妈妈几点回来?”
“十二点。”
陆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行。晏轻!”
晏轻掀起眼皮。
陆尧把兔兔放到他怀里:“报酬你已经收了,现在该干活儿了。晚上不安全,把兔兔送回去。”
晏轻完全是下意识的走了几步,兔兔把脸贴在他胸口,伸着小舌头,吸溜吸溜的舔着棒棒糖。她乖巧的时候真就是个普通小孩儿,吃糖流口水,给晏轻的手臂洗了个澡。
晏轻把兔兔放在她家门口之后才反应过来。
陆尧说的‘报酬’,是他嘴里的棒棒糖。
“晏轻哥哥再见。”兔兔挥挥手,进去了。
晏轻一个人回去,走到楼道口忽然看见了陆尧。
他身上的冲锋衣已经脱下来了,一双长腿有些散漫的支在地上,歪着脑袋抽烟,看见晏轻,抬手道:“走了,回去睡觉。”
声控灯亮了起来,空中浮着些白点子,陆尧把烟掐了,说:“几年前兔兔爸妈打架,四号楼的钢筋都被抽出来了,后来重新建的。兔兔出生之后,两口子就不怎么动手了。最近在愁兔兔上小学的事儿,小区里有个死了几百年的老学究,勉强能教一下学前班,再往后就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