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这时候更为欠揍——主要是笑的太真心了。
“劳国师操心了,”苏忏不咸不淡道,“既然是我的家事,剩下的还是我去查吧。”
他的袖子里还放着那支毗罗香,点着的头探出一点来,四周蛛网凝滞在他们的眼里,不过这些东西看得多了,便惯常的视而不见。
但这样条条框框限制的环境下是半封闭的……没有染上毗罗香时还好,染上了,纵使凡胎肉眼看不见,密集的蛛丝也会一定程度上遮挡光线和风——所以照道理来说,他们三人应当感觉不到这一点深秋寒意。
“来了……”苏忏低声道。
杂乱缠绕的蛛网忽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点震动,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覆盖于上的毗罗香却现出一点痕迹来,不过眨眼片刻,蛛丝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毗罗香的烟稀碎散开……
院墙外,打更人刚敲过三更,裴府上下岿然不动,还不知自己已经摆盘上桌,正等着织网的怪物点菜。
照苏忏的推断,裴尚书虽然气色不好,但也不见得隔天就会入土为安,而京城中最近也没有发生大范围的失踪或伤亡,也就是说这个怪物兴许道行高深,但伤人却是个慢性的过程,食量也不大,所以最好莫伤性命。
活捉回来,给苏恒当个看门的,不仅威风还省钱,简直十全十美,皆大欢喜。
裴尚书夫妻恩爱,夫人刚炖了一碗莲子羹送到他房间里,灯还亮着,人似有些困倦了,正眯着眼睛小憩。
谁知再一睁眼,裴常远这间不大的书房里忽然多了三个人,虽然不算挤,但整个气氛异常的尴尬——关键是,他完全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又进来多久了!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还是裴夫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将手上的莲子羹放下,面露忧色的小声问,“三位今日登门果然另有原因……可是我家宅不宁?”
话刚说完,巨大的阴影忽然从屋顶上压了下来,裴常远和裴夫人恍然不觉,只见桌上的油灯一晃,猛地熄灭了。
“啊!”
黑暗猝不及防的笼罩过来,裴夫人心中始终忐忑不安,灯一熄,禁不住小小的尖叫一声,却也很快冷静下来,拉着裴常远躲在书桌后头。
她的手已经凉透了,掌心的虚汗不住的渗出来,但人很稳,在裴常远的耳边轻声道,“没事的,老爷,没事的。”
裴夫人的这种紧张也不是毫无来由。
她面前挡着的三个人,除了魔主谢长临甚少耳闻,另两者却都是大楚最强悍无匹的术士,此时却也严阵以待,可见她自己瞧不见的地方恐怕正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至于裴常远……他年纪一大把了,身体本来也不好,这么一吓,眼前正一阵阵的泛黑,反倒是靠着裴夫人的支撑才勉强站着。只是身为礼部尚书,裴常远早已见识过了大风大浪,一瞬间的心脏狂跳欲出之后,竟也能找回一点自己的意识,懂得把夫人护在身后。
靠他们最近的是苏忏,他手里拿着一把皓雪白练似的拂尘,和一根秃到几乎只剩竹杆子的寒酸朱砂笔,这时候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转过身来笑了笑,“小玩意儿而已,从宫里出来的,不要担心。”
“……”谢长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小玩意儿”,反正裴尚书这小气的书房是装不下的。
盘踞在头顶的阴影往下探了探,熟门熟路的将眼睛架在窗户上——着实委屈了它,这窗户口还不及眼睛的三分大,以至于谢长临怀疑那□□在外的本体马上就要压垮房顶了。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从窗户里偷望进来的眼睛有种深邃的琉璃色,幽幽的光透进书房里,一开始裴常远还以为窗被风吹开,今夜月色皓洁如洗……忽又觉得不大对劲,这得亮成什么样,才能穿过天地九万里,再被屋檐一挡还能瞬间充满房间。
裴常远的头发几乎根根竖立,背后的凉意连带着冷汗一并渗了出来。
“好大的怨气,”谢长临皱着眉,厌恶似的退开一步,“这种东西妖魔界嫌恶心,我虽已修书让洛明查一查,但恐怕并无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