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春来偏爱酒,应须得酒遣春愁。
酒能暖身,却不能暖心。一盏红尘下肚,小院之内尽是浓浓愁滋味。
胥芜的回忆便止于此处。稍有醉意,眼眶微红。
她分明只是一段情爱中的局外之人,却也因痛失了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至亲,沾染了满身的情愁。
眼前院落中的景色有些摇晃,胥芜扶着头轻声呢喃:“姊妹,姊妹。本该同生同死,可我与她,终是生生错过了。”
秦柯柔柔感慨一声:“植物类精怪修炼本就不易,双生之灵更是艰难。世间多少双生之灵相依相偎,最终却只能有一个得以存活。命数罢了,莫太伤怀。”
胥芜摇了摇头,不大认同:“我从前总是急着凝出实体,为的是与她作伴。如今我得以正果,可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苦笑抬眼,泪光涔涔问道:“若我愿意舍弃一切,做回一棵树,或是干脆做回那片甚至不能言语的子叶,她可有机会回来?”
“时机已失,鬼神难救。”秦柯知道那是胥芜伤心至极处所问的傻话,却仍是耐心回答。
是意料之内的答案,胥芜苦笑一声:“鬼神难救,我又何尝不知呢?”
“于是你扮做你胥箬的模样,守护了无忧谷千年。待历了劫,得了凝魄,便踏出了无忧谷?”秦柯接道:“刚出了谷便来寻我谈生意,是要取那洛白的性命?”
“自然,我熬了整整一千年,只等今日了。”胥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语气坚定。
“你可知,那洛白为何要害你姐姐?”秦柯问道。
“不知。”胥芜拿起置于桌上的白玉酒壶,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答道:“他毁了我在这天地间唯一的亲人,无论为何,我都要他的命。”
秦柯未再言语,随后素手翻转,掌心便多了一物,是一面镜子。四周金玉镶嵌、灵石点缀。通体光华流转,一眼便知是上品法器。
“此物,乃三生镜。我以三坛醉红尘,从华曦仙君手中换来的。”她的手指微区,比了一个三的手势,介绍道:“可观前世今生,或可解你疑惑。”
“请便。”胥芜答道。
胥芜本想着,这“万妖停”只要接了这笔生意,能替她除了那洛白,报了这深仇便好。
可如今既有机会知晓洛白当初为何处心积虑的伤了胥箬、夺她凝魄,便是看看也无妨,刚好了却心中疑惑。
她理了理额前略有些凌乱的发丝,在秦柯的指引下将手掌覆在三生镜上。一丝灵力自她掌中窜出,被吸去镜中。
胥芜心中念着洛白的名字,脑中极力回想着他的样子。
镜中光芒乍现,一束白光直冲云霄,又自云霄散落各处,最终又汇合于镜中。须臾之后,一幕幕画面便皆现于众人眼前。
可这画面所示之处,并不在凡间。而是在那九重天上。
胥芜这才知晓,那洛白夺走胥箬的凝魄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从刚一开始便存了欺骗的心思来的。
他所说的那许多许多,竟然只有个名字是真的。
他自然也并不如他所言,是什么妖怪和凡人结合所生之子。而是九重天上,实打实的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