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沉:“你先回府,本王还有些事。”
云栖其实也从掀开的衣角发现了来人,忙应是。
只是原本雀跃爽快的心情,慢慢沉静了下来。
在魏司承离开后,云栖若有所觉地望出去,看到他上了那辆马车离开。
虽然自己可能等不到那个人了,但端王殿下应该能得偿所愿吧。
他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被辜负。
云栖端正了心态,依旧每日扮演着端王的正妃。
只是奇怪魏司承始终没提要如何与其他王爷接触的事,虽然云栖心里膈应的不行,但这是任务,她也是被这样派来,才有价值。
哪怕她从来没使过能力,其余婢女总说她名不副实,她自己都快觉得自己生锈了。
每每提起,端王总说:“不到时候,急什么。”
“没有急,但我怕自己太没用了。”
没用,就没存在的价值,这是三公子常说的。
“李崇音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
魏司承真是没见过这么想证明自己能力的姑娘。
“您知道私养的苍鹰是怎么训练成的吗?”
魏司承自然知道,甚至他在西北就驯养过,这过程对养鹰人都是折磨。
“捕捉一群猎鹰幼崽,野生幼鹰天性傲慢,不服于人。
猎人会把它们双眼蒙住,悬于房梁上,它们不能睡觉不能进食,一旦睡了就用冰水、盐水泼醒,要这样足足清醒半个月,期间它们会陆续因熬不过去而死去,只有骄傲被寸寸打断,野性被抹去的幼鹰,才能慢慢训练成苍鹰。”
“怎么突然说这个。”
魏司承沉默片刻,问道。
“人也是可以被这样训练的。”
云栖平淡地说着三公子的训练方式,“有很多女子都是这样被短期、集中地训练。”
“那么你属于哪方面的?”
虽然云栖会的很多,但她太低调了,他只看出她似乎什么都会,像个全能型的帮手。
云栖有点不好意思:“魅惑相关的,比如舞蹈,还有……琴棋书画略、略通,其他方面都没天赋。”
魏司承:“……”你这傻乎乎的样子能魅到谁,技能学到了,却豁不出去。
不过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会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吗,对什么都有所涉猎,就连平日谈到修河道、开设海运、戍边与贸易她都能与他侃侃而谈,有时候他们能点着烛谈到天明。
这样的她哪是一般闺秀能比的,更何况她在各种才艺上的出类拔萃了,至少他当那么多年皇子都没见过几个闺秀她这样的。
大约也是看出了她的聪慧,李崇音虽然精心教导,却始终没舍得将她派出去,反而一直留在身边看护。
魏司承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不止他看到这颗蒙尘的珍珠,别人比他更早的看到了,并一直守到现在。
他这样,无端端地插进别人的情爱里去,到底算个什么事儿,每日总觉得自己的良心在受谴责。
云栖在端王府的日子,是她出生至今最平和的日子。
她掌管着府中各项支出,偶尔与后院的美人们斗智斗勇。
与端王的相处也越发融洽起来,他们是分开的两个院子,按照规定,每月月初与正月十五会在主院歇息,但他还是照顾着她的名声,哪怕没到规定的时间也经常会过来,到了晚上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但两人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云栖对魏司承像是上司,很客气。
魏司承也同样的,平日会给她所有王妃该有的待遇,能照顾的地方也丝毫不吝啬,云栖一直将他这种无声的好记在心里。
一开始她还会记着与李崇音的约定,每到他生辰做一份长寿面,有一次被魏司承发现,他见她亲自去了后厨不说,做了面还最后居然倒了,实在不像她平日节俭的性子,便直接要来当加餐。
她静静地看着魏司承吃的满足,还用各种角度来夸她。
魏司承明知道她的身世,也知道那些扫把星的流言,却从来只当她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对待。
她虽然在婚后没再见过李崇音,也没联系过,但还是生出了一丝羞愧感,就算是假的成亲,她也不应该这么做。
她慢慢的遗忘那对她很重要的一天,开始关注魏司承的作息与吃食。
这才发现他几乎不用早膳,其余几餐也是经常漏了的,越看越是看不下去。
那以后她开始督促他的三餐与作息,她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试图能对魏司承回报一二。
她没发觉的是,他们都在这样的不冷不淡,不远不近的距离中,开始习惯对方。
魏司承渐渐将自己好几柜子的深色衣物换成浅色的,他知道自己在外的几年日晒雨淋,比实际年纪还老成一些,试图用浅色的衣物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些。
云栖也开始更多地照顾魏司承的起居,别看端王在外威风八面,实际上过得非常粗糙。
两人的变化很慢,却肉眼可见。
有一次,魏司承打开主院的衣柜,看到里面叠着几件崭新的衣物,还有靴子。
心一动,拿了起来,对刚进屋的云栖道:“不是说针线活太伤眼了吗,这些交给下人就好。”
云栖看到他的举动,神情一僵,试图解释什么,却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长寿面不做了,但有些习惯还是没改掉。
比如每次到了换季的时候,总会给李崇音准备一些衣物、鞋袜等,哪怕永远都送不出去。
他展开后才发现,那并不是他的尺寸,靴子也一样。
他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下去,将它们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她真好啊,哪怕人不在身边,也依旧记着给那人做每个季节的新衣。
有个人永远不知道,他有多羡慕,疯狂地羡慕,羡慕到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嫉妒。
他从来都是孤家寡人,就是最期盼的光,也只是假象。
虽然娶了李云栖,但她不过是为了任务,待结束就会离开。
肃王没说错,没人会喜欢他,他不配。
你能不能为我也做一件?
一个荷包也好。
这句话,他始终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