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这是因祸得福啊。”听着笑声,应该是个年纪大的男人,“小鱼命大福大,早年不会说话,许是哪里淤塞,这一跤摔的,将络脉跌通了也说不定。唐娘子就别多想了,给她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是是是,多谢李大夫。”年轻妇人欢喜地说,“小鱼一直痴痴傻傻的,我也不指着她将来能怎的,只求能听她唤我一声娘,我便是死……呸呸,说这不吉利的话作甚。定是我天天在观里诚心祈祷,上天听着了,成全了我。”
再说什么,唐晓榆已经听不见了。在沉入梦乡之前,她愤愤地想,个贼老天,把我变成个小孩子也就算了,怎么还是个傻子呢?
唐晓榆十分灰心失望,因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如愿回到现代去。睁开眼睛时,入目的依旧是那个陈旧逼仄的小屋,面对的依旧是那个瘦弱又年轻的寡妇娘。
不过,她娘对她可真好。
在古代,没有男人靠着,没有娘家接济,一个年轻女人抚养一个傻女儿这么些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女儿终究将来是要嫁人的,她如果没有这个负累,现在的生活一定会好许多。
看着唐娘子一眼热切的期盼,唐晓榆低头喝了一口掺了蜜糖的白粥,低低地唤了一声:“娘。”
唐娘子顿时哭如飞雨,抱着唐晓榆哭出声来。
唐晓榆只能木呆呆地被她抱着,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含混不清的话语,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在唐娘子的怀里把甜粥喝完。
“还要。”
她轻轻推了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寡妇娘,将空碗递了过去。
唐娘子听女儿开口叫“娘”已是欢喜得快要死去,现在见平日呆呆傻傻的女儿居然也知道跟她要添饭,更是喜不自胜。
忙用袖子擦了擦脸,喜兹兹地端碗去盛粥。
唐晓榆坐在床上,眉头拧在一处,想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既然以前她是痴痴傻傻的话也不会说,那么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不认得以前的人也算是合逻辑的吧。
穿帮的可能性极低!
唐晓榆定了定神,抬头看着唐娘子一脸幸福地捧着陶碗走了进来。
其实她也不是多想吃东西,只不过是要将唐娘子支开好理理思路。眼下的情形对她来说还是有利的,只要自己别表现太过份,应该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现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弄清楚自己到底穿到了哪个朝代,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有些什么背景,靠什么做营生……
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她当年一定不会去选农学院,应该去读中国古代史!
唐晓榆挠头。
除了唐宋元明清,她所知的真是相当有限啊……还大多是野史。
她小心翼翼地探问,唐娘子欣喜之下,哪里知道女儿的身子里换了个瓤子,还道她当真是摔了一跌把傻病给摔没了,自然是有一说二,恨不得一昔之间将所有事都她知晓,再不是傻子。
唐晓榆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跟以前那个还是有差别的。
小鱼,塘里的小鱼儿。
这跟她的身份倒是合拍了不少。
从树变成鱼,好歹是能自由活动的不是?
唐小鱼泪流满面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至于身世亲眷关系,更是乏善可陈。
唐小鱼的爹叫唐明诚,原来在京城里做些生意。后来生意做不下去了,便带着妻女回乡打算投奔父母,怎奈都快到巴郡了,在山路上遇到了劫匪,为了保护妻儿,唐明诚只身将六七个贼人引开,便再也没能回来。
唐娘子等了五天也没等到丈夫的消息,知道是凶多吉少,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带着女儿往家里去。
唐家庄离巴郡只有五六十里路,等她好不容易带着女儿找到了庄子上,见到了唐明诚的父母,却被公婆给撵了出去。
唐明诚少年离家,这媳妇是自己个儿找的,没有父母之命,唐父唐母自然不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