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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在身体刚接触到水面时就想到了已拖延许久的翅翼清洁问题,但他悄无声息按捺住展翅冲动,没有放任自己顺从心意,在这感知上似乎不太大的临时浴室内亮出翅膀。
成年雌虫翅翼宽大,伸展出来后空间占用量很高,在狭隘室内展翅,极易造成一场不可逆的破坏性灾难,言这会又暂时失明,无法准确判断空间结构,他不希望让齐斐辛苦劳动了几天的浴室被自己一翅膀挥成废墟。
言半晌没有对齐斐的提议做出回应,只露了满脸犹豫而不自知的面朝向齐斐。
有了这一脸犹豫的辅助,齐斐勉强对接上雌虫的脑电波,猜到了对方的迟疑原因。
“没关系。”齐斐的手还没从言脑袋上离开,顺势下移到肩膀,他按着言的肩,使了个带有方向指示性的巧劲,言便顺从着他的牵引转了身,重新恢复成背朝向他的姿势。齐斐找到隐匿在瑰丽虫纹间的那两道翅缝,以指尖在左侧翅缝顶端轻轻点了一下,一触即放,“现在这个姿势朝后方展翅正好,不用担心会碰到墙,我在做空间分配时已将展翅的空间占用考虑了进去,别担心。”
文字录入器不在爪旁,言接不了话,他只觉得自己左侧翅缝顶端像是有个什么穴位,被齐斐轻轻一点后身体都麻了半边。
雄虫指腹上带有的仿佛不是一层薄茧,而是接了电线的电极片之类,随便触碰到他身上哪里,都能快速向体内导入一股细小电流,那电流穿透皮肉,顺着经脉血管直奔向心脏,让心跳骤然失了规律。
空间足够展翅,经历过战斗的翅翼也确实急待清理,往日里需要伸入异型清理舱内做清洁处理的翅翼由自己单独来做清洗,又确实不方便,眼下还有虫主动提出要帮忙。
这是个似乎怎么想都该不再踌躇,欣然应允的情景。
可言仍然在犹豫。
“还有哪里觉得不太方便么?”齐斐问着,没有催促雌虫赶快展翅,他坐在凳子上,身体略微前倾,专注观察着言的神情变换。
在一方暂时不能自由表达自我的情形下,齐斐的话比平时多一点,他尽量使用着可直接靠点头摇头来回答的疑问句。
“认为我或许不太了解雌虫翅翼构造,不太放心让我来帮忙?”
摇头。
“单纯的不想在我面前展翅,觉得我可能会在真正看到翅翼后……”齐斐顿了顿,思索片刻,不太确定的吐出一个词,“……嫌弃你?”
言同样静默了片刻,随后,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只问到第二个问句,“言为什么不愿展翅”就破了案。
会朝嫌弃方向思考纯属偶然,齐斐从言的神色里读出了几分似曾相识,他忽的回想起了雌虫误以为自己是嫌弃对方只虫卫生严重不良,所以不愿和对方同一个睡袋的那晚,他尝试着套用了一下言那那时的思维模式,没想到歪打正着。
齐斐没有向言讲述太多有关未来的事情,言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伴侣是从地球被找回,与生长于母星的大多数雄虫画风迥异。
言按着自己的“虫星土著式思维”推断,认为齐斐在真正看见翅翼后应当是会不太喜欢它,因为完全展开后的翅翼看上去十分狰狞悍猛,单是看着便颇具威胁。
它不该在无需战斗的场合内当着心仪雄虫的面展开。
在没有战斗必要的前提下,当着心仪雄虫的面展翅,不仅会被认为十分失礼,这个举动还隐隐透出了无形的威胁意味,不管展开翅翼的雌虫原本是否有威胁意图,他看上去都像是在准备着要借这凶悍自体武器去胁迫雄虫做某事。
尚未透彻了解未来的言兀自纠结半晌,先前的羞窘紧张震惊等情绪还操控着他小半大脑,使他的记忆调动不太灵光,一时忘记了齐斐带有的那两枚徽章。
携带有军部军徽和第五军团团徽,还能单杀也提雪地扛返回舱,就算没有从地球找回那重经历,齐斐也不是一只会被翅膀吓退的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