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万千士兵们的面前,如果他们这些将军吵得太难看——你把军职级别抬出来压人,我就把你们贪污军费、吃空饷的把柄甩出来——那肯定会对军队的士气有损、令将军们的威望大跌,实在不妥。
再者说来,就算王岐飞的态度再差,他也是援军的统领、是赶来“帮忙”的“自己人”,倘若夏侯宣跟他闹起来,不管是谁挑衅在先、也不论公主殿下发飙的理由有多么充分,待此事传扬出去,有心人很可能会给夏侯宣安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那可真糟糕了。
所以夏侯宣终是默然无语地目送王岐飞带着他的兵马离开了……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这第一批赶来宁京的援兵连城都没进,就要开拔出战了,或许便连那些将士们自己也搞不懂他们的将军究竟是演的哪一出吧?
木中强脸色灰灰地望着王岐飞的背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一个劲地握拳又松开,透出几分想跟上去又下不定决心的犹豫神情。
夏侯宣再次冷淡地瞥了木中强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走进城门。
木中强这家伙,无能的墙头草一个,他的心思一点儿也不难猜:由于他是在丢了大名府、折损了八万余兵马以后,才好似丧家之犬一般地来到宁京城的,说得好听些,他也是来协助守城,但实际上他就是带着残兵败将避难来的,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感觉抬不起头,更为了迟早会被朝廷问罪、甚至被投入大牢的下场而惶惶不安……故而乍一看到王岐飞带着人数不少的援军浩荡而来,木中强就想要抱上对方的大腿、套套关系捡捡功劳了,这样等战役结束以后他也好跟枢密院交代嘛,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说不定还能赚一个“功过相抵、留职查看”的判决呢。
至于木中强为什么不抱紧夏侯宣的大腿,一是因为他已经发现公主殿下是唯才取用的,而且手底下人才济济、根本看不上他;二则,他见公主殿下身为金枝玉叶还要身先士卒、上阵杀敌,跟他根本不是一路人啊……所以他就想了,大约还是王岐飞的大腿比较好抱一点儿吧?毕竟他们都是“老油条”嘛。
结果谁成想,王岐飞竟像是脑子里灌了水一样,不仅自大又愚蠢,而且还对木中强的示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以致木中强非但没能抱上新的粗大腿,反而还把公主殿下给得罪了……此时此刻,满腹的苦水啊,真是快把木中强给苦死了,他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夏侯将军,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派几个斥候跟上去瞧一瞧?”犹豫了一会儿,木中强鼓起勇气喊住正要进城的夏侯宣,谄笑着问道。
夏侯宣哼笑了一声,斜视着木中强,说:“怎么?让斥候随时向我们回报情况,若是王将军占了上风、我们便赶过去捡功劳,而若是王将军中了敌人的诡计、不慎落败了,我们就紧闭城门权当他没来过……木将军是不是这个意思?”他这话说得挺不客气的,把木中强想要揩功劳的小心思和翻脸不认人的墙头草脾性都嘲讽了一通——事实上,在场人人都知道,斥候肯定是要派的,木中强其实是说了一句废话,为的就是试探夏侯宣对他的态度。
而夏侯宣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甫一回城,他就强势地把原先交由木中强统领的一万士卒转到迟久期的麾下了——迟久期毫不迟疑地向公主殿下表了忠心,而木中强孤立无援,根本不敢有异议,只能捏着鼻子认命了、做了又一个光杆将军。
“迟久期的统兵能力虽是中规中矩,但胜在为人还算知恩图报,这大约就是陛下放心让他做陪都守将的原因吧,殿下也可以酌情用他。”
众人都退走以后,书房里又只剩下夏侯宣和齐靖安两个人了。看着夏侯宣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迟久期”三个字,齐靖安摸了摸下巴,点评道。
夏侯宣点了点头,“这人性子谨慎而知分寸,早前看了我的示警信,他就把宁京城里的守城器械都从发霉的仓库里取出来修整了一下,又召集工匠临时添补了一些,单凭这一点就是个能用的人了。不过根据连横的查探,此人是不愿涉及党争的,如若我的身份是皇子而非公主,他大约就不会这般爽快地表忠心了,所以……你的‘酌情’二字当真用得精准。”说着他又在纸上写下了“木中强”和“王岐飞”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