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无觉。阿苏尔却已经反应过来,冲到霍桑和他的神眷者之间,盯着白掩在长袍襟下,并不显得太夸张的肚子,喜气洋洋地答道:“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儿!子!”
霍桑输送神力的动作顿了一顿,脖子缓缓垂下去,盯着阿苏尔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我的神眷者怀孕了?”
“当然,他男人可是遗传了我的血脉啊,怎么可能生不了儿子!”太阳神惊喜万分,恨不得立刻就抱上孙子,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悄悄地覆向白的肚子,又被农神半路截住扔了回去。
霍桑对付阿苏尔时十分坚定果决,但对着白却带了几分犹豫,按在他脸上的手也抽了回来,不敢随意施加神力,转回身来诚恳地问阿丽安娜:“那他现在还能做饭吗?”
卧槽!光想着孙子,忘了神眷者怀孕就不能做饭的事了!太阳神灿烂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偷眼看了看白,却只见到他一副如临大敌般的严肃神情。
怀个孕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吧?他的神眷者当年也不是没有怀的,好像都很娇羞母性地就接受了啊?
阿苏尔叹道:“不就是生个孩子嘛,很容易的。格拉斯的父亲怀上我们的孩子时……啊,虽然我记不准他是谁的后裔了,可是我那些神眷者有孩子时都很轻松的,就像下崽子一样,随便一提裙子、哦不、一提裤子就能生下来。你身材虽然差了点儿,但本质也算是个勇士,肯定也是这样的,别害怕。”
就算神眷者太瘦了不好生,还有阿丽安娜在呢。月神的技能一半点在战斗上,另一半点在治疗上,神殿卖圣水卖得比他的太阳神殿的还贵。
他时分笃定地安慰着白,可惜现场唯二的人类都不怎么安心。在阿丽安娜女神宣布这孩子已经有六个月,适当的家务劳动不会导致流产,而后霍桑大胆掏出一口新鲜的野猪要求吃烤肘子时,格拉斯毅然决然地冲过来抱起白,冷冷地扫视了三位神祗一圈,连房里温暖的空气都被压低了几度。
三名神祗竟被一个人类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他说:“这个孩子来得太出人意料,我需要和白单独谈谈。请你们不要过来打扰我们。”
他双手一托,把白抱得更紧了些,长腿一伸踹开房门,只留给三位神祗一道背影。
这一路上他都在悄悄感受白的体重。怀里的人居然怀孕了……这种事哪怕是月神亲口说出来的,他也不大敢相信,毕竟这世上哪儿曾见过男人生孩子的?只有太阳神自己说过他们家祖上是男性的史诗英雄,可这事他一直当成笑话,从没认真听过。
而现在,他竟然要拥有一个流着自己和最心爱之人血脉的孩子了么?
刚才因为混乱而来不及感受的激动、紧张、担忧、期盼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他的手都有些抖,路上只顾盯着白鼓起的肚子,手不知不觉揽得更紧,然后模模糊糊地想到:白现在可真轻。
怎么会这么轻呢?明明肚子已经鼓得这么高,身上堆着软软的肉,肌肉线条都模糊了,怎么会比在首都参加联校大比时抱着还轻?莫非是减肥之后始终没恢复过来?
还是……这个孩子造成的?那样的话,再怀下去会不会对白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他最近心情一直不好,还总觉得遇到恶灵,也是怀孕引起的吧……
格拉斯默默想着,一时觉着这孩子来得真好,是他们两人血脉联系的纽带;一时又觉着刚怀孕就折腾得白神经衰弱,这孩子根本就不该要。他沉默着换了个清静房间,把白放到床上,自己跪在床边看着他,伸手摸上他惨白的脸,低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你是不是吓到了?我也觉得很意外,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咱们可以再慢慢商量……”
他慢慢伏下身去,轻轻把脸贴在白隆起的肚子上,想听听里面那个孩子的动静。其实什么也听不到,偶尔有细细的咕噜声也是正常的肠胃鸣动,可格拉斯还是听得很认真、很仔细,还抓着白的手按在他听到响声的地方,要他跟自己一起感受:“你看,他在这里动呢,我们的孩子在这里。”
白随口“嗯”了一声,根本就没在意格拉斯说的什么。
他还沉浸在喜当爹的冲击里。
坑死爹的小册子,别的支线没事写得那么详细,“喜当爹”支线就不能透露一下让主角当爹的是谁吗?亏他当初还紧张担心着支线出岔子,敢情“喜当爹”是“喜当爹”,喜的是格拉斯,当爹的是他啊!
当爹啊!亲自生啊!肚子大得跟肝硬化晚期似的,害他天天担心自己病发身亡,等不到格拉斯一统天下那天啊!
他连子宫都没有,这孩子特么到底是怎么怀上的啊!宫外孕吗?
还一提裤子就掉出来,他是男人,从哪儿掉啊!现在肚子都这么大了也没见下面有出现产道的迹象啊!要是这世上有剖腹产他也就试试了,反正伤痕还是男子汉的勋章呢,剖开来再缝上,过两年还能吹牛说是战场上剌的。可是让他提裤子生一个……别说会不会脱肛,就凭他这纯男性的窄小骨盆,根本就得挤先骨折了吧?
生,那就是找死的节奏;可是不生,现在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能打吗?
生下来还能凑起三条支线复活,不生的话这条支线可就没了。打胎时万一来个大出血什么的,他就只能喊着“还差一条,就差一条了”含恨而终了。
想到这场面,那凄惨干哑的声音似乎就响彻在了自己耳边。骨折、脱肛和传说中的十级疼痛都要败给“就差一条”的阴影,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咬着牙说道:“还是别打了!”
“打什么?”格拉斯连忙抬起头来,离他远远地说:“我没敢碰你啊,是不是肚子疼了?我去找太阳神来——”
“不是……”白一把抓住他的袖口,略略提高了声音:“我说的是打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