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露出如获大赦的表情,又对宁渊耳提面命了一番一定要在田学士讲到一半,口正干时将茶水送出去,才出了屋子,还顺道关上了门。
可宋濂前脚刚走,房间的窗户便被人轻轻叩响了,宁渊过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见着孟之繁正站在外边。
“宁兄,方才我都听见了,那宋濂是在诓你来着,你可切莫上了他的当去。”孟之繁一句废话都不讲,开口便直入正题,“田学士这人在讲学时最讨厌遭人打断,你要是如宋濂所言那般端上茶水,是决计讨不了好的,不光如此,田学士虽然为江州人,可喜欢的却是龙井,而柳叶茶,正是他最讨厌的一种茶,你可是得罪了宋濂,他要这般坑害你?”
宋濂满心以为,宁渊初来乍到,又被儒林馆内众人所孤立,是决计不会有人将这些关窍透露给他的,才想出了这样的伎俩,谁知道半路却杀出了一个孟之繁。
其实即便孟之繁不说,宁渊也多少能看破宋濂的如意算盘,此次江州府新晋的举人有上十人,宋濂为何偏偏舍近求远地找到他,这本就很值得让人怀疑了。
只是此时此刻,宁渊更好奇于孟之繁的做法,不过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孟世子提醒。”
孟之繁见宁渊已经知道了,并未多逗留,只朝他点点头,也转身去了。
宁渊重新关好窗子,望着眼前的这套茶具,思虑片刻,并没有如孟之繁所言那样离开,反而真的用放置在角落处的小火炉烧起水来。
田不韦算是翰林院内十分特立独行的一个学士,因为他的个性极为怪癖,且喜怒形于色,如果他喜欢某人,可以毫不吝啬地赞扬,如果他讨厌某人,众目睽睽之下也可以破口大骂,这样的个性让他得罪了不少人,可他确实十分有才华,加上年岁摆在那里,抛开个性不谈,尊敬他的人也是极多的,也有不少举人想要拜在他的名下。
田不韦与大提学许敬安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次他来讲学,许敬安亦抽出空来特地陪在身侧,而讲学场上候着的举人们也早已久候多时,田不韦一出现,原本小声议论着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田不韦上了主讲台,理了理官服坐下,拿出随身带着的讲本,开始了今天的讲学。
宋濂坐在许敬安身侧,并没有将精力放在听讲学上,而是时不时将目光晃向讲台边的偏房,端足了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当讲学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宁渊端着茶水的身影果然出现了。
瞧见他的那一刻,宋濂的嘴角终于咧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孟之繁心里却咯噔一下,他明明已经劝过了,为什么宁渊还要冒出来,他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啊。
其他听讲学听得认真的举人,看见忽然走出来的宁渊,一个个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一些知晓田不韦脾气的,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等着看宁渊吃瘪。
就在这些人的目光中,宁渊端着茶盘上了讲台,将整壶茶摆在田不韦面前后,就恭敬地站在一边不说话。
田不韦原本正说得兴起,宁渊端上的茶水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人打断便也罢了,偏偏那茶水热气腾腾,溢出的满是他最讨厌的柳叶茶的味道,田不韦眼角猛跳了两下,极为不满地看向宁渊,“你这学生好生无礼,这是什么东西!”
“柳叶茶。”宁渊仿佛全然不知道一般,低声应道。
田不韦眼角又跳了两下,又侧过眼看向另一边的许敬安,许敬安也不知道宁渊为何要这样做,见田不易俨然是快要发怒了,你忙站起来想将宁渊带下去,不料却听见宁渊接着道:“请田大人将此茶饮了,柳叶茶宁神净火,对爽喉有特效,不然以田大人的喉疾,若真这般讲完全场,嗓子非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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