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依旧不相信宁渊能做出这样的事。”高郁依旧想替宁渊辩解,“自己这种东西完全是刻意模仿的,何况这张纸条被发现时也并没有在宁渊手中,可见他在上一场考试时也没有作弊,皇上明鉴,断不能因为有小人作祟,而误了忠良啊!”
“高大人,你这话本殿却不爱听了。”司空旭在此时轻哼一声道:“你的意思是,父皇现在在听信小人之言而诬陷忠良了?可本殿当真疑惑,从刚才到现在所发现的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是宁举人在作弊,事实已经这般明显了,高大人却依旧一口一个诬陷,何况模仿笔迹这种事情寻常人可做不来,有是谁肯费这样一番功夫,去诬陷一个小小的举人?”
“这……”高郁向来不擅长这类口辨之事,一时哑口无言,而宁渊,也一点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在司空旭说话的时候,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莫名让司空旭觉得脊背有些发寒,他立刻对视过去,宁渊却又重新将头埋下了。
“高郁,你执掌翰林院多年,也从未有过什么错漏之处,朕从前也是十分信任你的,不过朕是现在才发现,有时候信任,也是催生污秽的毒瘤,你在为自己和你的好徒弟辩解之前,好好看一看那纸条上的内容吧!”皇帝在此时终于坐正了身子,一字一顿道。
高郁听了皇帝的话,立刻开始细看那纸条上的内容,越看越觉得诡异,因为纸条上面所写的,与这次春闱考试的题目竟然一般无二,全是来自那本古籍《枯草集》!
“这是怎么回事?”高郁惊疑道:“春闱题目不是皇上昨晚才决定的吗,为什么会有人提前探知,而写在了这张纸条上?”
“你这是在问朕了?”皇帝一面说着,竟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道:“朕也愿意相信是自己想错了,你好歹也算是老臣,不大可能晚节不保地做出这等事情,可如今发生的事实,又由不得朕不相信!你知道此事真正让朕生气的是什么吗,不是你的徒弟夹带私条做些舞弊的勾当,而是高郁你!”皇帝伸出手,遥遥指着高郁的鼻尖,“而是你!胆大包天,竟然妄图用些小手段左右圣意,让朕按照你的想法来出题!”
高郁被皇帝连珠炮一般的话说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对着皇帝满是怒容的脸,他只愣愣道:“皇上,臣惶恐,你说的事情,臣为何完全听不明白?”
“哼,月嫔那里的一本枯草集,是你故意交给她的吧?你知道朕当天夜里会去月嫔处留宿,也知道朕每日就寝前都有看书的习性,便出言蛊惑月嫔将书放在床头,好吸引朕的注意对不对?当时月嫔告诉我那本书得自你之手,我尚在奇怪为何你会将这样一本晦涩难懂的古籍交给宫妇研读,但是隔天,朕在上书房又看到你呈上来的枯草集时,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朕立刻就明白了!”
“臣……臣没有……”皇帝的话让高郁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情了?但很快又被皇帝打断,“你闭嘴!朕也愿意是自己想错了,朕也不愿意相信你这样的老臣会晚节不保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所以朕才故意用那本枯草集来出题,为的,便是今日来好好看看,你还能弄出什么名堂,结果你竟然如此地让朕失望,你的徒弟,果然夹带含有枯草集内容的私条!你便是料定了朕会受你的蛊惑,算准了春闱试题会来源于你三番两次呈上来的那本枯草集,才这样笃定地帮助自己的徒弟作弊,是也不是!”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在高郁被皇帝质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宁渊心里一直悬着的一块石头,却在此时落了下去。
在这之前,他一言不发,并非是不想反驳,而是一直没弄清楚编造此事的人到底在打些什么名堂。因为按照宁渊对皇帝的了解,皇帝个性向来敏感多疑,而徇私舞弊这件事,无论是纸条的来源,还是齐牧云的证词,亦或是纸条上的笔迹,都实在是漏洞太多,甚至有些刻意,按照皇帝的脾气是不会那么容易相信的,如果皇帝不相信,反倒认定了这是一场陷害的话,那么制造这起阴谋的人便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光得不到任何好处,兴许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但现下情形却不一样了,原来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刻意营造的情景而已,那些人要坑害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师父高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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