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被彻底激怒,“你当我不敢?”
杜絮扯了扯遮挡脖子的衣领,“来,试试。”
俄尔,尚书府的后院响起短刀和菜刀的碰撞声,闹得是鸡飞狗跳。
季懿行坐在廊椅上,咬断一截细布缠绕起受伤的左手,面沉如锅底,“悍妇!”
杜絮撸起袖子查看手臂上的伤势,回敬一句:“狗东西!”
这事儿很快在街坊四邻传开,也传到了仅隔两条街的永熹伯府。
伯府中人围坐火炉旁,嗑着瓜子窃窃闲聊。
宁雪滢没有外出,实在不想被人当作谈资还要假面相迎,也不知娶错一事的风波何时能过去。
夕暾灿灿,几缕晚霞射入兰堂。宁雪滢惊喜地发现,摆放在花几上的茶梅开出了红艳艳的骨朵,为深秋润了色。
她搬来绣墩,坐在茶梅旁做起女红,仪静绰态的模样格外乖巧。
卫湛进来时,就瞧见了这副安宁静好的场景,“在做什么?”
“为郎君绣荷包。”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卫湛走过去,附身看向女子的纤纤玉指灵活地穿针走线,没有当面拆穿她的小心思,但心中有了思忖。
最近她只求了他一件事。
她想尽快要回那些寄给季懿行的书信。
有些事,和和气气地面谈是办不成的。
卫湛从不自诩君子,何况是对季懿行。
夜半雀鸟栖枝,却在听得细微声响后,成群惊飞。
一道暗影越入尚书府的后院高墙,轻车熟路地直奔垂枝苑,可还没来得及潜入,忽然被另一道窜出的身影拦下。
两人暗暗过招。
青岑以小臂抵开对方的攻势,“是我。”
另一人靠在廊柱上,掐起一侧腰身,“呦,我当是贪财的小贼呢,原来是贪色的。”
没理会对方的调侃,青岑淡道:“世子交代,想办法拿回大奶奶与季三郎的往来书信。还有,别被季懿行抓住把柄。”
明月现出云层,投下皎洁月光,照亮了杜絮的半边轮廓。
“世子运筹帷幄,只是可怜了我,每日都要应付那个狗东西。”
青岑拿出一沓银票,“这回呢?”
“诶!客气了。”
接过大把的银票,杜絮呸了呸指腹,清点起张数,“放心,一切尽在小爷掌握。”
雌雄莫辨的脸上泛起浓浓笑意,还侧身让出路,“周遭的护院都被我调开了,青岑护卫慢走。”
等青岑步下石阶,杜絮又叫住人,“拿到书信,要直接烧毁还是怎样?”
“不可,世子可能会过目。”
**
如一片云飘入深深府邸,卫湛在庭院中听完青岑的禀告后,轻轻“嗯”了声,转身回到正房。
秋荷正在服侍宁雪滢沐浴,听见门响,只当是青橘提来了热水,“送进来吧,浴桶里的水都凉了。”
卫湛停在原地,目光落在半敞的门前,那里有橘黄的暖光流泻,还有阵阵花香四溢。
与此同时,青橘提着水桶推门而入,在瞧见站在兰堂内高大的男子时,语顿片刻,“世、世子。”
湢浴内水花声灭,秋荷探出脑袋,讪讪道:“小姐在沐浴,还请姑爷......”
移步其他房间。
可转念一想,即便是错结的姻缘,人家也已是夫妻,她说这话可不合适。
“还请姑爷稍等。”
卫湛没有应答,走进内寝。
湢浴中,宁雪滢缩进水中,只露出肩头以上,匆匆洗过便换上寝衣,屏退了两名侍女,独自站在浴桶旁绞发,肌肤透着初出汤浴的嫩粉。
蓦地,身后传来动静,稳而平缓,未刻意隐藏脚步声。
宁雪滢滞住绞发的动作,没有立即回头,忍着怦怦乱跳的心,“郎君要在这里沐浴吗?”
卫湛走到她的半步之外,抬手拨弄下浴桶内的水,只剩微热的温度。
“不必唤人抬走水。”
宁雪滢这才转过身,一只手隔着脸帕握在长发上,“留着做什么?”
因着长发湿漉,肩头和领口都被濡湿,使本就单薄的寝衣呈现出半透的形态。
卫湛垂眸不知看在哪处,冷峻着一张脸道:“继续用。”
宁雪滢怔住,意思是,他要用她用过的汤浴?
不会介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