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挤出一脸笑容:“王爷怕是误解了我的意思。当今圣上无能,因为他没有那个命,生不出孩子——可王爷是婚娶过的人,只是一不小心有了这癖好。若是能提早破除这兔儿爷的困厄之灾,再娶个王妃进门,添几双儿女,最上面的那把椅子该是谁的,王爷心中没有数么?”
这大约也算是千古奇事。有人想拿皇位靠发兵打仗,有人靠朝堂中数载隐忍一朝翻盘,我从没听说过靠生孩子当皇帝的。
只是张此川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道:“张大人,您晓得您在说些什么吗?”
这是要我造反。
其实他能说出这话来,我并不是很意外。这人一身反骨,清高傲慢,我老早就觉得他要被皇帝收拾掉。
他用那种笃定的、锐利的眼神看了我半晌,终于回答了一声:“贱民自然知道。”
我觉得同他说话太累了。
玉兔在旁边拔狗尾巴草玩,一直往我们这边瞧,我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可他没有过来,慢吞吞地用袖子擦起了狗尾巴草上沾着的花絮。
张此川大约也瞧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淡淡说了声:“过会儿说罢,王爷。”
我看他的意思是不打算马上走。张此川又补了一句:“劳王爷再等等我,我献一把香便可。”
他拿了香走进去,在胡天保的神像前跪了下来,闭眼长叩。
我在他身后道:“兔儿爷祸国运,张公子何必来拜他,莫非是想要找他,替这江山主人求情?”我刚想踏进来,却被他出声制止了。
他在前面跪着,看不清面容,声音低低地传来:“王爷莫进来,这地方脏。清白人不来的。贱民是无处可去罢了。”
我听了他的话,一怔,终于觉出有什么不对来。
张此川本该是二品大员,同我这个王爷说话时,即便是不摆架子,风头上却没必要多让着我。可我这次下凡,自打见他以来,都听他一口一个“贱民”,听他今天一口一个“不清白”和“脏污”。
他穿着青绿的袍子,不再是以前喜爱的月白或沉黛色,官服居正,也要常常穿赤红色。他以往梳洗齐整,打扮的一丝不苟,现在却是将长发披散下来,不冠不弁,拿一副碧绿的发簪虚虚挽了一个角。
不是官员的打扮,甚至不是平常人的打扮,
他这是爷馆子里,男娼的打扮。
作者有话要说:参考了一下笑林广记和三言,古代(明代)按衣着颜色分三六九等是没错的,但本文中的颜色规定就属于胡说八道了(喂)。男娼其实是比较好认的,他们的扮相普遍与女人无异,这里我为了阅读美感,只让小张散发,所以谢樨一开始没认出来他的身份。
感谢小天使们!
☆、可能遇见了人拐子
直到我离了那还在修的庙堂,抓住玉兔的手往另一边走时,我还在愣神。
玉兔瞅着张此川离去的背影,把狗尾巴草塞在我的荷包里,问了声:“他为什么走啦。”
我没说话。但张此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直浮现在我脑海中。
他问:“王爷不知道么?我动私刑杀人,断人生前念想,毁人死后名声,罪大恶极,圣上将我贬为官娼,要我也尝一尝遭人踏在泥里耻笑的滋味,如今别人看我如瘟神,避开我犹恐不及。王爷肯与我讲话,肯收我的东西,是不在意呢,还是——未曾听说呢?”
他道:“云岫楼如今在做皮相生意,早在三年前便已不再是原先的酒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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