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梨花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她顺着通风道派下去的士兵,正在地牢里来回乱跑,其中的大部分人受了伤,因为他们一不熟悉地形,二不适应黑暗,他们不敢贸然开灯照明,但是敢于向着未知前方投掷手雷,结果就是炸塌了几条走廊,飞溅的砖石也砸伤了他们自己。
黑木梨花急着回到城里去,去接管横山公馆,可扔了个沈之恒在这里,她此刻手下又没有得力干将,这可让她怎么走?急到了一定的程度,她换了军装挽起头发,决定亲自下去。
亲自下去,扫除横山时代的余孽,然后建立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特务机关。她早就受够了横山瑛的愚蠢,早就等着今天了。感谢天照大神的护佑,让她遇到了睿智的相川大将,相川大将慧眼如炬,看出了她是人中豪杰。
黑木梨花受过充分的军事训练,尤其出众的是她性格沉稳,能做到临危不惧。带着士兵走在黑暗的地下走廊里,走廊和墓室的甬道已经没什么区别,能够照亮道路的只有几支手电筒。她双手各握了一把手枪,一步一步向前走,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个降妖除魔的战士。
与此同时,在相当远的距离之外,米兰已经彻底习惯了这里的道路和环境。
没有光,也不需要光,她闭着眼睛,充作盲杖的细铁条伸出去,尖端反复掠过前方地面,一掠之下,地面情形她便全掌握了。身后响着三个人的呼吸,喘得最厉害的人是厉英良,气息最稳的是司徒威廉。她记得沈之恒告诉过自己,司徒威廉和他们不一样,他有相对纯粹的血统,有更好的身体素质,有更少的生理缺陷,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然而一顿饱餐就让他恢复了精神。
这座地牢,如果没有那些追兵的话,那么对她来讲,就没有什么恐怖的成分,她最不怕的就是黑。可惜,追兵是存在的,而且四面八方皆有,她时常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因为哪个方向都不安全。那些士兵似乎是在各条走廊里乱走,逼得她也不得不跟着乱逃,更糟糕的是,空气中有了烟火气味,分明是附近有一场大火在烧。
走着走着,她停了下来。
后方响起了沉闷杂乱的脚步声,前方吹来滚热的风,这一场是你死我活的捉迷藏,而他们即将败于人少。米兰带着他们走了许久,避开了许多队日本兵,如今终于是无路可走了。
“沈先生。”她开了口:“你过来。”
她还没有考虑过死亡的意义,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恐惧,她只知道自己走不出去了,只知道自己要死在这里了,死亡是盛大的事情,所以她得带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沈先生。
沈之恒上前几步到了她身边:“前边是不是在着火?”
“是。”
沈之恒眼前有微弱的光芒一闪,是火光不知拐了几道弯,照了过来。此刻大火似乎比日本士兵还要更仁慈些,他说:“如果火势不大,我们可以冲过去。”
来自后方的枪声打断了米兰的回答,子弹贴着沈之恒的头顶飞了过去。厉英良怪叫一声趴在了地上,司徒威廉也猛的侧身靠了墙壁。米兰不假思索的一推沈之恒,要把他推到墙边去,可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爆发,是后方的日本兵动用了重机枪。
米兰被沈之恒一脚踹了开。
她撞到了墙壁上,同时就见在枪声火光之中,沈之恒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后背溅开一朵巨大的血花。与此同时,天花板上响起了喀喇喇的怪响,从那操作重机枪的日本兵头顶开始,一路坍塌了下来。
日本兵最先惊呼了,惊呼之后,他们没来得及逃,被沉重的水泥板压成了肉饼。厉英良抱了脑袋决定等死,可是等了一会儿,他回过头去,发现那坍塌停止于自己的脚后跟,大块的水泥板堵死了后路,长长的一条走廊如今只剩了半条。
他连忙再往前看,这回他先是看到了米兰,然后是走到米兰身边的司徒威廉。慌忙爬起来也凑了过去,借着越来越明亮的火光,他对着地上的沈之恒,呆住了。
沈之恒趴在地上,威力巨大的重机枪将他那后背轰成了个血坑,差一点就将他扫射成了两段。厉英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特别怕失血,总之沈之恒现在侧过脸趴着,没有表情,仿佛也没有呼吸,只偶尔抽搐一下。
米兰将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头上,抬头问司徒威廉:“他会死吗?”
司徒威廉跪下来,仔仔细细的将沈之恒看了一遍,然后抬手挠挠卷毛,站了起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趁着现在没人追我们,我们得赶紧走。”
米兰立刻站起来说道:“那你背着沈先生,我还是在前面领路。”
司徒威廉拉起沈之恒的一只手,试着把他往自己的后背上拽,拽到一半,他却又把沈之恒轻轻的放了下去。
然后他抬头说道:“不行,他伤得太重了。”
米兰看看司徒威廉,再看看同样目瞪口呆的厉英良,然后继续去看司徒威廉:“什么意思?”
“我受了重伤,如果再背上他,就跑不动了。”
米兰瞪着司徒威廉:“你不管他了?”
司徒威廉没回答。厉英良见势不妙,在一旁嗫嚅道:“咱俩可以换班背他,就……不会太累。”
司徒威廉摇摇头:“你不行,你根本没有体力。我要是没受伤的话,是可以救他的,但我也受了伤。”
他扫视了米兰和厉英良:“我们是在逃命,我们需要速度。”
米兰说道:“那你走吧,我留下来陪他。”
司徒威廉沉下脸来:“不行,你是我的人,你得跟我走。”
米兰答道:“我是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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