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苑温和回敬:“前辈多礼。”
行罢了礼,四位副将的目光又转回辕门下,眼巴巴地等着随后就到的主将。
李苑拿折扇把其中一位副将的头转过来,温声道:“前辈,别看了,后边儿没人了。”
“啊?”副将愣了愣,“王爷呢?”
李苑拿折扇搔了搔头发:“我爹没来,我是主将。”
随后,世子殿下在四位副将目瞪口呆注视下缓缓溜达进了啸狼营校场。
安副将先回过神来,大怒:“这、这岂有此理!”
宋副将也气得脸都绿了:“大厦将倾,边境战乱水深火热,岂容一个娃娃将战场当儿戏,这大承是没人了吗!”
李苑一进啸狼营校场,喧闹的校场突然安静,所有人目视着这位年轻貌美的公子,一身雪青袍,长发束成马尾,缓缓走到主将的座席上,半点不客气地坐下,斜靠在椅背上,跷起脚。
整个啸狼营骤然喧闹起来。
几乎所有将士都暴怒了,看着主座上的年轻主将,质疑和谩骂此起彼伏。
他们不在乎世子殿下尊不尊贵,在这些武夫面前,在军营里,战功代表了一切。
此时所有鬼卫都在营帐上边的梁子上安静地看着底下的情况。
影七擦了擦额角的汗,紧张地看着底下千夫所指众矢之的的世子殿下。
“啧。”影四靠在营帐上,揉了揉眉心。
影五和影六趴在梁上看着,使劲挠头:“咱们不下去给殿下撑撑场子啊?这不行吧,殿下自己能应付吗?”
影初不问外事,闭目养神。
影焱舔着嘴唇看着底下的局面,柳眉紧蹙,不满道:“骂得真难听,殿下千金之躯,竟被这群狗眼看人低的畜生辱骂,岂有此理,真是气死我了。”
“脑壳疼,我先压压惊。”影叠拿两坨棉花塞住耳朵,捧着冒热气的小茶杯滋滋地喝。
李苑靠在椅上歇了一会儿,等底下吵够了,声音渐渐弱了一些,李苑忽然伸手指了一个人——宋副将。
“宋副将,我看你意见最大,吵得最凶,可这地方乱,我听不清,可否一位一位地说?”
内力传音,李苑声音温和,嗓门也不大,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楚。
宋副将显然有些惊讶于这个初来乍到的世子殿下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转而又义正严辞起来:“边境危难,啸狼营严阵以待,只等有个机会上阵杀敌守卫大承,将如此重担交给世子殿下您,您担得起吗?恐怕是齐王爷重病卧床,举不起剑来,不想领兵,才让您顶上的?”
底下隐隐有嗤嗤笑声。
李苑像是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敢问宋副将是质疑我的年纪,还是质疑我的能力?”
宋副将顿了顿,军营看资历乃是惯例,可若是直接把质疑年纪这等事摆在台面上说,又没有什么说服力。
宋副将只得顺着道:“若殿下能力足够统帅啸狼营,宋某自然心服口服。”
李苑啧啧两声:“我还得听听别人的意见。可这儿人太多,我又听不过来,这样,我替你们选个代表出来。”
李苑把乌夜明沙弓拿起来立在地上,悠哉道:“谁能拉开这张弓,我就听听谁说话。”
台上俊美温柔的世子殿下只是轻轻拿着这张弓,手中的弓仿佛没什么分量。
“我来!”这时,一个身高八尺的壮兵举了手,走上台来,双手接下世子殿下手中的乌夜弓。
却不料,那弓一落手,竟让壮兵一个趔趄,险些没拿住。
这弓身不知用何材料制成,竟沉重如斯,壮兵脸色白了两分,自己接下的军令总不能临阵脱逃,硬着头皮举了起来,胳膊都有些打颤。
他用力拉弓弦,手臂上肌肉暴起,脸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却只能将弓弦拉至半弧,远远不至于拉开。
壮兵耗尽了力气,轰然跪在台上,双手将乌夜弓奉还给世子殿下,无奈摇了摇头。
底下将士们又一次沸腾起来,纷纷议论。
潜藏在营帐上的影七松了一口气。
影六捂着影五的嘴感叹:“居然是神匠师父造的弓……那弓弦雪白坚韧,是麒麟须。”
影四低头看着底下情形,挑了挑眉:“谁能拉得开。”
一个接一个的将士过来尝试,竟无一人能拉得开这张乌夜明沙弓,到最后,连宋副将都按捺不住过来试了试。
能将沉重的乌夜弓平举的已经是少之又少,更别说拉开弓弦。
底下将士安静了不少,有的人在窃窃私语,小声猜忌:“恐怕是来唬人的,哪有人能拉开这种弓。世子殿下为了立威还真是煞费苦心。”
李苑拿回乌夜弓,缓缓站了起来,温和笑道:“既然没人抓住这个机会,那就闭上嘴,听我说。”
李苑抽箭搭弦,手臂上肌肉绷出冷硬的弧线,乌夜弓发出如猫鹰哀鸣般的诡异声响,雪白弓弦在李苑手中仅仅如一条轻丝,轻而易举被拉开。
李苑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宋副将。
电光火石间,羽箭离弦飞射,只听一声凄厉哀叫,再一声铿然闷响,那羽箭力道之猛,将宋副将眉心洞穿,将整个人钉在了石墙上挂的草靶靶心之上。
血流如注,那只羽箭钉进了石墙之中三寸,将宋副将牢牢钉在靶上,宋副将面目狰狞,死相惊恐,双目还圆睁着。
校场之中倏然静寂。
李苑的声音还是温和的,此时多了一分冷肃。
“知道他为什么死吗。”
“齐王李崇景,领啸狼营征战沙场三十年,为我大承守护疆土,平定内乱,汗马功劳,无一败绩。在宋副将口中成了缠绵病榻,贪图安逸。”
“我是齐王之后,理应传承父愿,担起统帅啸狼营之责,为大承马革裹尸,血染江山死而后已。”
“你们可以不敬我,但不可不敬英雄。”
——
营帐上方,影四侧目看了一眼李苑,轻声道:“殿下是怎么拉开的。”
影五更震惊,回头看着影六。
影六意味深长:“弓弦是麒麟须,麒麟须只认王族血脉,那上面滴了王爷的血,只有殿下拉得开。”
影七安静地趴在梁上看着下边温柔威严的世子殿下,眼神痴迷而敬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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