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虚言。
她看了看子杳,又看了看褚景陈,“也许,我不该让你们出去。”
褚景陈挡在子杳身前。
怕她被长亭郡主迁怒,他将一切都揽过去,“母亲,都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他说,“周姑娘劝过我,她说我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的身后还有郡主府,我鲁莽行事会给郡主府招祸。”
“可我不甘心。”那张如霜似雪的脸上满是认真,第一次与他的母亲剖析内心,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母亲,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们家就这么被人算计,我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长亭郡主久久没说话。
她说,“对于温莫停的身后之人是谁,你们可有线索?”
褚景陈不说话了。
他从来不是擅长算计,擅长分析人心的人。
子杳也没有给她答案,而是反问了她一个问题,“殿下对于幕后之人是谁,应当已有猜测了,不是吗?”
自己得罪过的人都有谁,她应当都是清楚的。
就如同她那天被影卫追杀一样。
三个人站在凉亭里,忽然有一瞬的无语,谁都没有说话,风声都能抚耳可听。
这是,身后忽然传来婢女的声音,“大人。”
长亭郡主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向声源看去,反而坐回凳子上,手指轻轻地抚摸沾着水的葡萄,指尖也有些湿润。
褚景陈向声音处望去。
子杳也回过头。
一个男人正迎面走来。
男人容貌斐然,风度翩翩,身上还穿着朝服,官帽也没拿下来,当真是生得面如冠玉,人如清风,面上虽然没有笑容,却不让人觉得是冷的,也是一种和醺的温和。
褚景陈对他行礼,“父亲。”
是褚景陈的父亲,长亭郡主的丈夫,国子祭酒,褚澜之。
这一世,子杳有幸第一次见他。
前世她见他的次数极少,只是在朝会晚宴上才能远远瞥见一眼,也看不真切容貌,而再后来的见面,这位郡马爷已经从官服乌纱变成了平民之身。
听说在他离开京城之前,还时时在街上凝望着郡主府。
但那个他曾经的家,他已经没有资格进去了,只能远远地瞥一眼。
里面他想看的那个人也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也给褚澜之行礼,“褚大人。”
褚澜之笑,“你是景陈的朋友?”
子杳刚要说话,一直对褚澜之视而不见的郡主开口了,“她是我的朋友。”
语气如同带了刺。
但褚澜之并没有因为她的语气与话语而恼怒,反而说道,“那我们是平辈了?这样一来,景陈怕是要唤你一声姨母了。”
子杳道,“褚大人说笑了,子杳当不起。”
她可没有兴趣做褚景陈的姨母。虽然她从前世到现在也四五十年了,但现在她这身躯也不过十五岁。
被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叫做姨母,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哪知长亭郡主却将话接过去,“改日我便请旨,认子杳为义妹。”
子杳半晌没说话。
也不知今生皇家这几位都是什么毛病,忽然都多了爱认人当妹妹的爱好。
澍王如此,齐王如此,甚至还给她惹来了一场杀身之祸,现在长亭郡主又来一次。
况且,她听说过认义女的,也知道有结拜姐妹,但都是年纪相仿的,认一个小了自己一轮的人当义妹,可是头一回听说。
她回绝了长亭郡主,“郡主厚爱,子杳当不起。”
前一日差点成了没亲缘的侄女,今日又差点成了没亲缘的妹妹。
还都是皇族中人。
子杳说,“子杳卑微之身,实在当不起郡主厚爱。”
褚景陈也插话,想打断这一场闹剧,“父亲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褚澜之侧头,面容温和,说出来的话似是质问,却不惹人讨厌,反而更像是调侃打趣,“你自己做的好事,你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