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哭唧唧道:“师叔你看,大师兄的嘴都紫了!怎么办?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你们师父很快就回来。”小师叔走到床边看了看,训他道,“我从院子外面就听到你哭天抢地,你大师兄还没死呢,你能不能叫他踏踏实实地歇着?”
“好嘛。”小九不情愿地抽泣着收了声,“可是我一看到他这样子,我就想哭啊。”
“行了,”小师叔打发他,“这里有我看着,你回去歇会儿。”
小九抽抽搭搭地一出门去,师叔便坐在陆晨霜床边,两指搭在他腕上把脉。
陆晨霜脑中一团乱麻,过往的画面犹如一根利针,孜孜不倦地一下一下扎他在心上,他听不进去任何哭声、话语声,不想思考任何事……可这一被师叔搭脉,他还是忍不住想起:印象中,小师叔是不通医术的。
把了一会儿脉,小师叔果然没有把出个所以然来,在屋里踱了两步,最后站定在炉子前。
陆晨霜是何等的钢筋铁骨身强体健?从前他住在山里,无论春夏秋冬都用不着生炉子取暖,这次受伤又正值寒冬腊月,师弟们怕他伤还没好先给冻着了,才特意架进来个炉子。
这炉子也不是无量山里好看又熏香的描金摆设,而是既能取暖又能温茶酒饭菜的铁炉子。炉上煨着一锅老母鸡汤,那是厨子特意炖给陆晨霜的,放在这儿以备他醒来能随时吃得上一口热的。谁进屋来都要抽抽鼻子说一句“好香”,小师叔亦不例外。
“好香啊。”小师叔掀开锅盖一看,小声嘀咕道,“哟,这么大一只?”
接着,房中央便传来了一阵碗筷的叮叮咚咚,屋里的鸡汤香味更甚了。
小师叔倒是不糟蹋吃食,啃得十分细致,不时发出“吱吱”、“嘬嘬”的吸声,不多时,一碗毕,又端着碗起身朝炉子走去。
邵北、丁鸿、棺材里的人、雾名山外的妖,陆晨霜的一颗心盛一个人刚好,本来就盛不下这么多东西,这会儿又多了一味鸡汤,把他的悲伤统统染上了鸡味儿,教他心里更糟乱了。
他睁开眼,气虚地唤道:“师叔。”
“贤侄,”小师叔没有太多意外,放下碗过来看他,“你醒了啊。”
床顶的木雕花纹熟悉又陌生,陆晨霜怔怔望着那处恍若隔世,怀疑现在究竟是何年何月。他宁可从岭南遇到邵北那日起就是一个梦,是他一觉贪欢睡到了现在,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人没有背信弃义,没有步入邪魔歪道,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果真能如此,他现在纵是搭上一条命也要御剑至归林殿门前,大声喊出那人的名字。
该有多好。
陆晨霜心如死灰:“我没胃口,想再睡会儿。这锅你端回去吃罢。”
“我又不是为了吃这个过来的。”小师叔剔剔牙,为难道:“其实……贤侄啊,有件事,我不……”
“师叔。”陆晨霜对师叔向来敬重,但他这会儿是真的安不下心思听进去任何劝慰的话,也不想辜负了师叔的一番心意,“若是可讲可不讲的事,就过些日子再说罢,我现在脑子发懵。”
“我知道。”小师叔叹口气道,“可我是想说,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了。”
一听这话就知不是多么好的事。
“……哦。”陆晨霜的一颗心沧桑得犹如万马奔腾踏过,也不在乎再多几道风沙辙痕了,“那您就说罢。”
“你这样子,我本该让你好好休息的。”小师叔道,“但有一道天雷盘在玉京峰上已有几日了。”
说着,他推开了向着玉京峰方向的那扇窗。刹那之间一股狂风灌入陆晨霜房中,将另外几扇门窗“砰砰砰”尽数推开,如同一群捕快终于发现了逃犯的踪迹,蜂拥而上,誓要将犯人捉拿归案。
“你的师弟们挨个上聆训台领了一遭,小惩不断,雷却一直没劈下来。”小师叔摇摇头,“眼下山里没上去过的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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