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心里却清楚,褚寒峰会赶往那所医院,纯粹是为了褚忱。
褚忱在除夕晚上想方设法支开旁人,从房间逃了出去,隔日被发现倒在高速路边的血泊里,而肇事司机是个网逃的命案嫌疑人,坠下路堤也命丧当场。
确认褚忱是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余丞甚至还有些恍惚,仿佛所有过往恩怨都随着褚忱的意外离世逐渐远去,一切都已经结束。
但又仿佛……才刚刚开始。
那天确认了褚忱的死讯,余丞还顺便陪褚寒峰去看了眼褚世华。
褚世华的情况很糟糕。
得知褚忱逝世,褚寒峰却依旧不愿意理会自己,理会褚家那摊子破事,所有压抑在心中的愤闷和不甘瞬间冲倒了这个一向强势的中年男人,然后在某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忽然就痴了,连说起话来都不太利索。
余丞看见病床上那个瘦削男人的时候,脑子已经不算清醒的褚世华正被护士好言好语劝着,说下床得把衣服穿上,想上厕所就提前说。
从真正意义上来说,余丞几乎没有跟褚世华见过面。
如今初次见到,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险些没能把眼前人和印象中的褚世华联系在一起。
那种生命力缓缓流逝的景象很难不让人生出几分时过境迁的心绪,傲睨自若了一辈子的人,到头来也只有任凭命运宰割的份。
“公司会先进行资产清算,都是走流程,妈知道你不愿意管这些,但你毕竟姓褚,”宋非晚大概是听说了有人来探望褚世华,没过多久也到了医院,“以后的日子还长,若你不愿意理会这些,交给别人去管就行了,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也不愿意小丞过得太辛苦是不是?”
突然被点名,余丞茫然抬眼:“啊?”
褚寒峰心照不宣地没吭声,只默默听宋非晚继续把话说完:“小丞这孩子我从小就喜欢,当初和余征祥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着若以后能让这样的孩子多陪陪你,你这性子说不定也能改改,只是……”
宋非晚稍顿,看了余丞一眼才继续说下去:“我承认,作为母亲我确实不够称职,一开始是怨褚世华,后来又想着,趁着年轻总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不愿被其它什么所牵绊,等后来真正想参与你的人生,才发现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喜好和意识,我其实有时候会想,如果小时候能多陪陪你,我们之间或许能更亲近些……”
“没有,挺好的,”褚寒峰截过宋非晚的话,“不是谁的妻子,不是谁的母亲,你只是你自己,这样挺好的。”
宋非晚微微一愣,视线在同样怔然的余丞脸上轻轻一瞥,半晌才笑道:“我也觉得现在挺好的。”
褚寒峰没接话。
宋非晚笑:“上回仇向忠给我推了个本子,我想试试,到时候你们也帮我看看这本子怎么样,毕竟很久没有拍戏了,居然久违的还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