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第五幸所言,两日后风收雨住,到了第三日,昴日星君不再偷懒,出来和凡间众人打了个照面。
我欢喜地让蕊冬取来新衣,一番细心打扮,想着独自去市集上逛逛。
还未出将军府,远远见到一个魁梧身影,心中暗叫不好,是将军。
他大步流星,不一会儿来到跟前,如大伞一般遮住阳光,投下一大块阴影,我慌忙垂头行礼,“参见将军。”
“起来吧。”多年征战沙场,他的声音似被狂风肆意卷席的砂砾,粗粝低沉,空气被他磨出疆场的血性。此人戾气极重,我暗暗打了个冷战。
从前在祝清山虽是活了两万年,却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且不说自己没有亲手杀生,亦没见过手上沾满血腥之人。
他不过比第五幸高出半头,比第五幸看着结实许多。我一直想不通,有这么英武的父亲,第五幸为何会是一个文官。多数的父亲不都希望自己的孩儿能够子承父业么?
我抿唇,心思却来来回回打了几个弯,“多谢将军。”
感受到头顶上那道打量的目光,心如擂鼓,他是第五幸的父亲,之前多少有见过面,但论起真正的会面今天才能算是第一回。
额上青筋跳个不停,掌中薄汗一层层渗出,凡人们常说“丑媳妇终须见公婆”,我的相貌勉强也算个上等,怎么会这么紧张?
“幸儿同我们说,想娶你为妻。”隐隐能听出他的怒气,微酸的情绪冲上鼻端,果然我们的事情赞同的人并不多。他顿住,似极为慎重地思索过般,长出一口气,“我们同意了。”
什么?将军同意了。我猛地仰头看他,日光太过炫目不由眯缝了双眼。他重申,“我们同意。你毕竟是女儿家,幸儿未曾娶你过门,你们就已私定终身,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明明我来历不明,我与第五幸也算不得门当户对,有时举止还粗野了些,他们怎么会同意?原想着这事怕是不太容易,正想潜入他二人梦中,托梦一番,如今怎么如此轻易许可?
越想越发不安心,这其中是否有诈,便试探着开口,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将军大人,奴只是一介山野小民,幸得侍郎大人垂青,不曾妄想名分……”
“是幸儿坚持要给你正妻的名分。”只这一句,我便收住所有试探的话。
阿幸……
“你好好准备准备吧,婚礼定在下月初九。”狐狸脑袋晕晕沉沉的,也不知怎么到的市集,只记得将军说完这句话后,离去前投来的眼神,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那一瞬似乎回到尚在祝清山的时候,每每我化不出人形,族中长辈他们也都是如此看我。
明明天气很暖和,为什么脊背一阵阵发凉?我甩甩狐狸脑袋。傅沉,不要想这么多,庸人自扰。想得太多,会毁了自己。他们只是凡人,纵使地位再高,权利再盛,终究奈何不了我。
思及此,高悬的心稍稍放松,放下心中大石的我也渐渐有了逛市集的好心情。
走马观花般四处打量,视线忽然被一样物什吸引住,那是一根通体透白的玉簪,其上并无太多繁杂的纹样,只是极其简单的几条波纹,颇为质朴。但胜在这玉质细腻,无需多加修饰,太复杂反而坏了美感。我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将它捧在手心。
甫一入掌,触之冰凉,滑如凝脂,其上的素雅波纹起伏,指尖顺其拂过,心绪也随其上下跌宕。送给阿幸好像不错。
我忆起第五幸头上来来去去的,似乎只有初见面时他便戴着的那根青檀木簪,便想着买下这根玉簪赠予他。
然则我身上的银钱都是将军府所给,想自己买下它,而不是用将军府的银两。
于是我将耳坠押在店中,让他们先为我留着,店家看我打扮光鲜,便应承下来。不过只能为我预留两个时辰。
鄙人用了一个时辰在三个不同的赌坊赢够玉簪所需银两,再花半个时辰回到店中买下玉簪。
虽然鄙人获取钱财的方式太过快速,且用将军府的银钱作为本钱,难免显得有些诚意不足,但有些东西如果不早日得到,实在内心难定。鄙人也深知,有的东西耽搁住,哪怕只是一念,可能再也无法得到。
回将军府后,在偏院中用过晚饭。等第五幸来时已过黄昏,我将装有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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