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宝珠惊叫。
许知言耳听得不对,低低呻吟一声,匆忙弯腰去摸时,只觉膝间发软,竟是跪仆于楼梯上挨阶摸索寻觅。
宝珠连跑带爬将两枚断梳捡起,塞到他手上,战兢兢地说道:“王爷,没事的,可以可以粘上。”
“粘不上了!”叶瑶清泠泠的声音不急不缓地打断她“断了的,再也粘不上;丢了的,再也找不回。”
许知言失力地坐于梯上,仿佛没有听到叶瑶的话,摸索着要将两边的断裂处拼凑在一起。
他的脸色雪白如纸,手指颤得快要握不住梳子。
木质的细微碰撞声如暗夜里谁哆嗦叩击着的齿关。
叶瑶的声音冷而沉,正如猛锤般一记记冲撞于心头。
“如果你为她好,便不该再留着她的梳子。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这是她夫婿才留能着的东西。而她的夫婿不是你。锦王爷,等你双目复明,她便不再欠你任何情。她对你将只有怨,只有恨!”
只有怨,只有恨。
当那个小女孩从人群中站出,说要治好他的眼睛时,当小小的他抱着小小的她,在桌面写下他们两人名字时,当她和他在这满是书卷世外桃源般的万卷楼相拥相偎遥望未来时
他和她可曾想到,有一天,她会对他只有怨,只有恨?
恍惚又有人在为他梳发。
一下,又一下,极柔和。
那个明媚的少女在耳边如此幸福地轻笑“现在你看不见,我总帮你梳头,回头你能看到了,也得帮我多梳几次才公平。”
他感觉着她的气息,温软地答她:“我帮你梳到白发齐眉,可好?”
那样幸福的承诺。
如今想来,依然只有幸福。
满满的快要溢出来。
他终于笑了起来,丢落断梳,将脸庞埋到了自己的双掌间。
压抑的哽咽间,只有他自己听得清自己模糊而绝望的话语:“欢颜,我想帮你梳到白发齐眉。我只想帮你一个人梳到白发齐眉”
干涩的眼睛里终于涌出了泪,酸得发苦,却温暖而柔软,那样肆意地涌出,将原来的涩滞尽数冲出。
事隔四年,宝珠再度见到他如此失态,跪在地上惊慌地摇着他的肩,说道:“王爷,王爷,你别难过,真的别难过”
她劝他,自己却也已忍不住,埋下头也呜咽起来。
叶瑶静静地看着他们,却是一言不发。
掌间被湿润侵满,他朦胧间看到了自己苍白发抖的五指,忽然间僵住了。
他站起了身,扫过叶瑶,扫过宝珠,然后扫向四周。
宝珠茫然地站起身,擦过泪水,看向许知言,忽然间指着他的脸磕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王王王爷,你的眼眼睛”
白翳尽去,是一双曜亮如星的绝美眼睛!
“欢欢颜”
他呼唤,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呼唤。
他只是顺从自己的心,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边冲上了楼。
成排的书卷,叠得整整齐齐,泛着黄,散着香;一桌一椅,一案一几,都该是原来的模样。
他奔向了欢颜的小小卧房。
轻帷半掩,金钩轻晃;
衾被叠得整整齐齐;
半开的妆匣随时候着主人归来,对着菱镜簪上一朵珠花。
可它们的主人,冷落它们多久了?
他失魂落魄地奔回外间,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大口喘气。
他看到了,他终于什么都看到了。
红泥小炉上架着茶壶,旁边一溜排的茶叶和茶杯,等着主人烹出热气腾腾的香茶待客;
他自己和自己下的棋下了一半,正零落在棋盘上;
窗边的软榻上,也许还是那日她娇慵地枕卧于他腿上时盖着的那条绣毯;细细寻找,大约还残留着她一两根发丝,大约散发着属于她的馨香
甚至,他耳边已回荡着他和她的海誓山盟
他道:“我们会有一个盛大的婚礼,生一对粉雕玉琢的漂亮娃娃。”
他道:“我们可以携手吟游天下,走遍大吴好山好水,看遍南疆北漠好风光!”
她道“如果你双眼失明,只要你喊一声欢颜,我总会应你。”
她道:“等你眼睛好了,只要你回头看一眼,我总会在你身畔。”
“欢颜!”
“欢颜!”
他高声唤,没有她应他。
他回头看,没有她在身畔。
那双完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眼睛,恓惶如失群小鹿般四处转动着,寻找着。
他跌跌撞撞地奔到窗前,猛地推开窗。
阳光不烈,却足以把刺激得他泪水直流。
可他却不敢闭眼,努力向外贪婪地张望,看向每一个可能的人影,生怕错过了他的欢颜。
门口只有一条孤伶伶的大黄狗。
它一动不动地向远方凝望着,对着天边的流云散聚,山影飘缈。
“阿黄!欢颜!”
许知言高唤。
阿黄没有看它,只在听到“欢颜”二字时,忽然间人立而起,冲着西方凄厉高吼。“呜——嗷——”
“呜——嗷——”
狗不会落泪。
如若有泪,当已如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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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饺子写得有泪如倾不过乃们的泪点好像和我不大一样忧郁地看着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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