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终于像是看完了,却默然地坐着,神色更是灰颓,摩挲着那个香袋,定定地出着神,许久才喃喃道:“她竟死了,真的死了她竟真的找了夏一恒二十年,然后死了可她这样的人,又懒又凶,不是该祸害一千年的吗?怎么会死了”悌悌
欢颜道:“若是你当年把我害死,她便是没病死,大约也给你气死了!”
楚瑜哼了一声,说道:“害死你又怎样?大祸害生出的小祸害,早死早超生!”
欢颜道:“如今大祸害死了,超生了,楚相很开心?”
“开开心”
楚瑜这样说着,却实在看不出开心的样子。谀
嗯,他此刻的模样,很像心都被人撕开了,不知算不算开心的一种。
欢颜看不懂他,她只记得叶瑶提起他来时,神情总是愉快而悠然的。
叶瑶说这个位极人臣的楚相小时候是她和楚楠的跟班,走到哪里都有他的小小身影。
后来大了,懂事些了,忽然间就斯文起来,而且不肯在家学医,搬到书塾里攻读。偶尔回家来,他还是和她很亲近,只是没开口便会先脸红,害羞般笑出一对小酒窝
可眼前这个男子,老谋深算,手段圆滑,行事狠辣谀
吴国朝堂多少次风云变幻,他从政那许多年都能屹立不倒,到现在都不得不让诸皇子看他脸色行事,绝对不是偶然。
欢颜正是想着母亲说的那个时常害羞地红着脸的少年,才有勇气跑来试图挽回点什么;但真正面对他时,她发现试图说动这样的男子帮她做点什么,实在是有点蠢。
她正迟疑时,楚瑜忽道:“你母亲让我做的事,我做不到。”
欢颜怔了怔,问道:“我娘让你做什么了?”
楚瑜眯一眯眼,眸子里有细碎而灿亮的光色闪过“她说,想吃一碗当年那种味道的榆钱粥。咱们家大院里有两株老榆树,春天时会结很多的榆钱。叶瑶爱吃榆钱粥,常常趁着大人没起床,一大早便去喊我过去,她爬到树上摘榆钱,我在下面提着篮子捡,最后让大哥亲自下厨煮粥大哥厨艺很好,叶瑶每次都吃得很欢,我却尝着很一般。我讨厌榆钱的味道,每次吃得都很痛苦”
每次都吃得很痛苦,依然时常跟在叶瑶后面捡榆钱吗?
欢颜很不解。
但萧寻能把她煮的粥眉都不皱喝下去,楚瑜喝点榆钱粥也便算不得什么了。
心里给银针扎过般疼了一下,她忙问:“为什么没有那粥了?老榆树砍了吗?”
楚瑜摇头“老榆树还在,人都不在了谁去采榆钱?谁去煮榆钱?我一个人采,一个人煮,一个人吃吗?还会是那味道吗?”
他的嗓子忽然哑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个讨厌的该死的叶瑶哦,那样自私地一走了之,再怎样历尽灾劫走遍天涯,都没想过要回上庸城去看一眼吗?
至少老榆树还在。
不知道老榆树还记不记得,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少年痴痴地看着在碧绿的树丛间采榆钱的红衣少女,眸儿晶亮,脸儿通红
不知道老榆树还记不记得,少女从树上摔落,他惊慌失措地去接,两人滚作一处,另一个少年奔过来,同样惊慌失措地去扶
不知道老榆树还记不记得,那年,那月,那时候,遗失了少年和少女多少单纯的笑容和清亮的笑声
楚瑜捏着那香袋,忽恨恨道:“便是还能做出那味道的榆钱粥,我也不会给她喝。连死都死得那么远,凭什么再和我要故乡的榆钱粥!”
欢颜便道:“你不给她吃也没关系,明年春天我让人到上庸楚家大院采些榆钱快马送回蜀国,找最好的厨子煮好送我娘坟前供奉便是。楚相只需和老家仆人说一声,到时别阻着咱们进去便成。”
楚瑜看着她,觉得眼前这女子比她母亲还要没心没肺。
他不认为她这时候来找他,会一无所求。
但有所求而来,还能这样不解风情,连放低身段劝慰几句,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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