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主意打定,她的唇角不由自主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想起下午在大街上看到成功时心中的激荡以及车撞向他时那将自己笼罩的恐惧,她仍有余悸。
病房内阿森与其他几个男人安抚住哭泣的女人,然后便与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走到窗边低声交谈起来,目光不时地瞟向坐在走廊上的吴桂兰。过了一会儿,两人停止交谈,阿森举步向病房外走来,看样子是有意同吴桂兰谈谈。
吴桂兰心中冷笑,暗忖我将人交给你们就是为了他的安全,现在弄成这样看你又有何话说,当下凝神以待。
谁知就在此时,病房里一通骚乱,竟然是成功醒了,阿森的步伐自然而然停了下来。吴桂兰有些紧张地站起,恼火地看到那个少女扑了上去,将他霸占。
阿森按呼叫器叫来了医生。吴桂兰跟着医生走进了病房,不过只是远远地站在能听到众人谈话声的角落里,没有掺和进那一团混乱。
对醒过来的人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医生肯定了之前的诊断,只是一时性的脑震荡昏迷,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随时可以出院。
医生走开后,吴桂兰蓦然听到成功的说话声,心顿时凉了半截。
“你们怎么都来了?”那温和而疑惑的语气,不似成功“爸妈,你们不是在纽约吗?”
记忆恢复了。吴桂兰脚下微软,于是往后靠向墙,看着那群人的欢喜。记忆恢复了,那么他可会再如之前那般喜欢着她?
“你还敢说,无缘无故失踪了二十多天,我们能不回来吗?”中年美妇又哭又笑地道,可以听出其中欣喜其实多过埋怨。
“我失踪二十多天?”成功的语气有着迟疑,有着不敢置信“我只是刹车失灵,撞上安全岛而已,又没什么事。阿森,你和我一起的不是吗?我哪有失踪,你没有必要为了让嘉嘉担心而把事实如此夸大吧。我老爸老妈可是很忙的啊。”他伸手按住有些痛的额角,为这么大的乌龙而感到无奈和可笑。
闻言,所有人面面相觑,还是阿森见机得快,身体挪动,挡在了成功与吴桂兰之间,笑道:“你不是埋怨姑姑和姑丈都快忘了你这个儿子吗?我只是趁机帮你完成心愿而已。”
其他人立时反应过来,都忙帮他圆谎,中年美妇破涕为笑地嗔道:“你看你,还这么小孩子脾气,想我们可以直接打电话叫我们回来就是,不然你也可以飞过去看我们啊,有必要弄得每个人都心惊胆战的吗?”
原来都忘了啊吴桂兰本来还有些期待的心瞬间寒透,一口气滞在胸口,几乎吐不出来。
也好也好忘了,就没什么可牵扯的了,就不必再担心他是否会瞧不起自己,是否会嫌弃自己了。
从此,这个世上再不会有成功这个人。如是对自己说着,她吃力地抬起如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腿向两步外的门走去。
“那是谁?”身后突然传来林修乔疑惑的询问声,她心中一震,顿了下。
“一个医院的护工而已。”有人回应。
吴桂兰落寞地笑了笑,再次抬起腿。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天已经薄暮。没有开灯,吴桂兰安静地坐在炉旁的椅子中,任黑暗逐渐加深,最终将自己完全湮没。
“王永荆,一九七九年腊月生。”她突然自言自语起来,语气幽凉中透着冷酷“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爸爸妈妈是收废品的。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掉进家门前的池塘中被淹死,尸体没有被打捞起来,第二年春天,全家搬走。之后池塘被填,建了现在这个小院”
格格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是小孩子特有的清脆悦耳。
啪!电灯突然亮了,打断了吴桂兰,也驱走了一室的漆黑。
啪嗒!啪嗒!随着一声接着一声湿鞋踏地的声音响起,一串湿漉漉的小孩鞋印出现在紧闭的门口,并逐渐接近安然坐在椅内的吴桂兰。
“你用不着吓我。我连活人都不怕,会怕你这死鬼?”吴桂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冷冷地笑“不妨告诉你,这房子我住定了。”和一个鬼争地盘,她还是生平第一次。
话音刚落,她蓦然觉得喉头一凉,仿佛有两只无形的手环在了上面,并在逐渐收紧。地上,两个湿湿的脚印正停在她的面前。
唇角噙着一丝不屑的笑,她没有浪费力气做无谓的反抗,闭上眼,脑海中浮起成功腼腆羞怯的笑,心中不由自主溢满了柔情。
她出生那天重阴,因而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碰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曾经还有过被一个死去的同伴找上当替身的经历。她并不怕,也知道怎样才能不被它们伤害。所以才敢在明知此地不干净的情况下仍贪便宜地租了下来,只是没想到的是它会先找上成功。
如果那个叫阿森的男人没出现,她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必须从此地搬出去,如同以前那些房客一样。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