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一盆冰水迎头倒下,韩起的眼睛里凶光一闪。咔嚓一声,木头床沿被他捏碎了。
这一日天方破晓。刚刚淋完冷水澡的韩起正赤裸着古铜色的上身,在院子里做木工。
“遮那王师叔,世子殿下又给你送东西了。还不出去拿?”一个胖大的和尚在外头嚷嚷道。“可漂亮的一个小娘子呢。你怎么大白天也不开门?关在里头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说着,和尚就过来拍门。
因为世子在梦里叫了别的男人的名字,欲求不满的韩起越想越生气。可他到底拿睡得一头小猪般的主公没办法,只好红着眼睛坐在院子里扮自闭,手里的匕首灵巧的翻动着,片刻功夫,一只壁虎便活灵活现。韩起看了一眼,不甚满意,随手扔在旁边的刨花堆里。
听到和尚闹嚷嚷的声音,韩起眸中冷光一闪,院门大开,匕首便擦过大和尚的耳垂,钉在了院门外的大树上。
天啊,今日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招惹这尊杀神了。胖和尚捂住耳垂,在心里默默叫苦。
韩起看见胖和尚眼中的恐惧,微微笑了起来,看上去简直像佛教故事里来自地狱的魔神,对了,还是红眼睛的。
“你……你又想对我做什么?尊……尊者不是说过,不许你再对同门动手了吗?”胖和尚属于遇强则弱的人,一时吓得腿都软了,一副无辜少女即将被蹂躏的口吻。
韩起没搭理他,站起来几步跨出院落,把匕首收入袖子里,然后就径直走出了大门。
长歌见他出来,急忙迎上前问道:“世子没事吧?王妃都快急疯了。”
“没受伤。”说着,韩起拿出楚昭睡前嘟囔着塞给他的半边锦帕,包好后交给长歌,道:“这是小殿下从对方那里拿回来的锦帕,拿回去查查究竟是谁,或许便能拿住内奸。”
长歌点点头:“内奸什么的王妃那边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果然还是咱们王府自己人靠得住。”她朝房中张望了一下:“我想见见小世子。”
韩起不为所动,只道:“他睡着了。”
长歌看他一眼,抬脚径直往院中走去,亲眼确认过世子睡得小猪一样香甜,又把世子最爱的草编软枕给他垫在脑袋下,这才转身离去。
***
听松斋乱成一团。大家都知道小世子在外头走失的事情,上头正在清算因此下人无不绷紧了皮,恨不得让自己一口气都不出。
谢铭昨日已经带着一群人出去寻找,谢棣和谢棠后来也被带了出去。
晚间时分,众位夫人正坐在大堂里等消息,就有一个婆子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将草丛里发现一个遛鸟大汉的事情说了出来。
卢老夫人能够掌管内宅这么多年,虽然因为儿子的死深恨谢茂雅,但是并不至于蠢到背叛家族,否则谢晋也不至于放心将内宅交给她。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男人在外头打拼,要想齐家,还不得靠家中主母贤惠能干?爱不爱的,倒是次要。
卢老太太虽然愈到老来愈糊涂,但行事在大方向上还是和谢晋一致的,讨厌楚昭,偏袒谢莞,也没想世子死。
老太太表现的像个大恶人,其实还真不知道谢莞勾搭着李家做出来的好事,也不知晓谢莞和皇上私会一事,一听道观里忽然多出来一个赤裸着下半身的男人,便怒道:“给我查,赶紧给我查。你们看看,内府交给你们,都管成了什么样子?”
两个媳妇都不敢吱声,只能跪地认错。
今日卢老太太来,原本就是想要在天师道里身居高位的痴道人出面,帮谢莞说说话,或是捏造一个凤凰命格的传说,或是夜观天象得到的结论,搞搞封建迷信忽悠皇帝。李太后信这个。不然天师道也不会在这几年间混得风生水起了。此时老太太前后结合起来一想,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王氏接了对牌去吧,好好给我查,北府军眼皮子底下,这么一个大活人,到底怎么变出来的?至于公主,便先与我老婆子在这道观清净之地,与我那苦命的孙女外孙,念经祈佛!”
老太太到底经过事的人,心又长得忒偏了些,即便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和所有偏心的老人家一样,她也不觉得孙女会做坏事,至于害世子,那更是没谱的事。便只怀疑是长公主在其中捣鬼。
这毒妇,不仅害了世子,还撺掇着谢莞趁着混乱出去见皇帝,要坏自家宝贝孙女的名节。
因此,卢老太太训完媳妇,便以雷霆手段软禁了长公主,又一叠声让自己的陪房周茂家的带人出去。生气归生气,老太太还是要优先保护儿子留下来的那点骨肉,帮孙女收拾烂摊子。
谢茂雅在旁边看着卢老太太发号施令,嘴角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慢着。事情既然涉及王府世子失踪,便不敢劳动老夫人,合该由王府的人去观中搜查,捕拿同党。”
小王氏也说:“很该这样,王福家的媳妇赶紧带着人跟了去。明显咱们府里是出了内鬼,可要仔细查,互相监督着,看谁现在不在房里,不在岗上,不论主子奴才,立即抓了房里人,回来给我说清楚。”
卢老夫人顿时怒了,道:“王氏何意?若说内鬼,第一个就该打死世子几个贴身侍女和看守二门的几个小厮。”
王妃冷笑道:“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动我的人。老夫人这样着急着喊打喊杀,莫不是心中有愧?”
卢老夫人险些被她气晕了过去。这回不是假装了,是真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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