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日那天从最爱的父亲那里承受的无法启齿的侮辱和伤害,独自缩在浴缸里轻轻颤抖的记忆,最终也会在脑海中渐渐的淡去。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即使在迈过那些坎坷的时候跌跌撞撞遍体鳞伤,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他们都会成熟起来,曾经的美好再也不会让他们感动,曾经的痛苦再也不会让他们流泪,他们会变得平静,变得淡漠。
他们会被时光,磨平所有的棱角。
细雨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两人把陈琳琳买来的床单和被套全部换上,收拾完房间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这套小别墅有很多个房间,却只有两间是用来做卧室的,一间是安菲的主卧,另一间是邵荣小时候的卧室,此外还有一个书房,摆了一堆大部头书籍,书房的隔壁是妈妈的画室,里面有很多她闲时的作品。
邵荣本想让陈琳琳睡在自己的房间,自己去书房睡沙发,不过陈琳琳在楼上看了一眼,发现一间是男孩子的卧室之后,便主动把行李搬到了另一间……也就是安菲的卧室。
邵荣见她忙前忙后收拾那间冷清的卧室,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个屋子曾经死过人,这种话现在说出来也显得可笑。有床不睡去睡沙发未免太过矫情,况且……他想,妈妈也不会介意陈琳琳睡她的床的。
一切安顿好之后,两人在二楼的卧室分别睡下,邵荣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
再过两个月就是开学的时间,以前一直很想去英国留学,为了考雅思努力了那么久,可是现在,终于舀到了妈妈留下的遗产解决了学费问题,邵长庚也彻底放手了,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出国了……
可奇怪的是,到了现在,想出国的想法却没有起初那么强烈。
甚至觉得,自己大老远跑去英国学医简直像个傻子。
他学医的初衷是为了帮助邵长庚,如今,连这种初衷都变得荒唐可笑起来。
一直失眠到凌晨五点,天蒙蒙亮的时候,邵荣才沉沉睡了过去。
或许是回到了这个地方的缘故,他的梦里再次出现了童年里的许多场景。
梦境里,年轻的女人身体瘦弱,脸色苍白,黑发挽在脑后,头上插着一根银色的发簪,虽然一直病着,却依旧掩饰不了她出众的气质。
趴在她身边的小孩子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弯起来笑得很开心,那孩子继承了女人白皙的皮肤,红红的嘴唇嘟起来格外可爱。
女人坐在书桌前,在纸上不知道写着什么,小孩子则在地毯上滚来滚去玩电动车,车子滚到女人的脚边,女人便无奈一笑,回头说:“小荣,别玩了,来,让妈妈看看你这几天上学都学到了什么?”
“妈妈,我学会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了!”小孩高兴地走过去,舀过女人的笔在纸上写下了“邵荣”两个字,字迹圆圆的,笨笨的,看上去挺幼稚。
女人微微笑了笑,说:“真不错,学会写字了。那你会做数学题吗?”
小孩说:“我会算加法。”
“嗯,那我出一道题考考你,七个七加八个八加九个九等于多少?”
小孩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七加八等于十五,再加九等于……二十四,对不对妈妈?”
女人摸摸他的头,“我是说七个七,加上八个八,再加九个九。”
然后她在纸上迅速写下了一串数字,7777777+88888888+999999999。
小孩看着这一串数字,整个傻掉了,苦恼地想了想,半晌才摇摇头说:“这个太难了,我不会算,妈妈。”说着又委屈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老师只教了我个位数的加法,我只会加到一百。”
女人微笑着摸摸他的头,“长大以后就会算了。”顿了顿,又说,“一定要记得,长大后算一遍这道题。”
梦境的最后,是妈妈僵硬的尸体和苍白的脸色。
那种如同冰箱里舀出的冻肉一样可怕的冰冷的温度,真实得渀佛就在自己的手边。
邵荣瞬间被惊醒,胸口激烈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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