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谁呀?”孙建军乐了,嗯,没错,便大声道,“宋姨,是我呀,孙建军。”
门开了,陈母站在那里,一眼认出眼前的人,淡淡一笑,道:“是你啊。”目光扫向孙建军的身后。
孙建军大大咧咧地把门关上,道:“我来看看您,昨晚没摔坏吧?”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给您带点补品。”
陈母收回目光,在几袋子东西上瞄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太客气了,没什么事,再说,和你也无关。”
“哎,怎么和我没关呢。要不是我吓您一跳,您能摔跤吗。”孙建军一边嘴里没话找话,一边打量这个二室一厅的房子。
这是单位分给陈父的,那个时候已经算相当不错了,但现在看来未免小了些,也就五六十平米,装修仍是老样子,一下子和孙建军记忆中模糊的印象重合了。红色的地面,红色的墙围,那架孤零零的钢琴,只是陈纪衡当年睡过的沙发床没有了,是新买的,墙边柜子上摆着陈父的黑白遗像。
整个房间干净整洁,地面光滑得简直可以当镜子,柜子上、茶几上、沙发上全铺着雪白雪白的棉线垫,一眼瞧上去都让人不好意思坐。
只是陈母身上不大干净,两个裤脚全湿了,擦着手道:“建军,你先歇会,吃个苹果。”
“不了不了。”孙建军忙道,“您没事了,我这就走。”忽然见到钢琴另一边好大一片水渍,忙问道:“宋姨,你家漏水了?”
“是啊。”陈母叹息,“开春换了个窗户,然后就漏水了,也修不好。”
孙建军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来之前,陈母应该是在收拾那摊水。说实话,要在以前,孙建军不一定能插手,但他刚刚在父亲那里受到触动,深觉父母一辈的不容易,再联想到昨晚陈纪衡那张阴沉的脸,心头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脱下外套道:“阿姨,我来吧。”
“哎,这可不成,不用你不用你。”陈母是极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让孙建军在自己家里做这种事,紧着拦他。孙建军仗着年轻力气大,轻轻把陈母推开,大步走过去,挽起袖子道:“您歇着吧,我也没什么事,您总这么蹲着站在凉水里,小心腿疼。我爸就腿疼,风湿关节炎,得上了就不好治。”
陈母挡不住他,只好快步走到厕所给孙建军拿一双拖鞋穿,免得他光着脚踩进水,微笑道:“我是静脉曲张,职业病,那时候一做手术五六个小时,到后来关节僵硬得都不会动了。”
“所以说啊,上了岁数就得学会保养。”孙建军手上忙活着,嘴里跟她聊天,“这种活我爸肯定不会干,一准儿打电话叫我回家。他可理直气壮了,养大儿子不来帮忙干活,那还养你干什么?”他这话一出口才发觉有问题,暗自懊恼,恨不能甩自己一嘴巴,不敢抬头看陈母的脸色。
陈母却似乎不在意,又像没听出来,只笑道:“所以我说你爸爸有福气。”
“嘿嘿,嘿嘿。”孙建军不敢再乱说话,闷头干活,偷偷咬牙,陈纪衡,我算找到治你的办法了,有本事你跟我来啊,来给你妈妈干活啊!
54、回家吧
孙建军在陈家忙活一上午,可是雨越下越大,积水没完没了,不见是个头。陈母道:“算啦,你也累了,就这么着吧,反正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往里渗了。”孙建军一瞧的确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道:“宋姨,等天晴了我给你找人把窗户好好修一修。”
陈母微笑道:“到时候再说吧。”她年轻时脾气大,性子急躁又刻薄,到老了反倒平和下来,帮着孙建军拾掇衣服,张罗着要给做饭。
孙建军哪能吃她做的饭,一个劲地婉拒,最后抽空溜出了陈家,开车回公司了。
吴稚还等着他商讨业务,俩人好好合计了一番,决定把握好这次机会彻底打个翻身仗。孙建军痛下决心:“小吴,我想好了,咱决不能只守着这点小摊子过日子,一定要有大眼界大心胸,不能只满足于眼前。我决定制定一个未来十年的公司发展规划,你帮我参谋参谋。”
吴稚道:“行,孙哥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放心吧。”
孙建军想了想,道:“这么地,你先给我买套MBA教材,我学习学习。”
吴稚笑道:“孙哥,你有,以前买过。”
“啊,是吗?”孙建军眨巴眨巴眼睛,走到书柜里一气乱翻,果然翻出一套教材来,极为庄重的深蓝色,只是被阳光照得有点掉色,不知道放在那里多久了。
孙建军抖一抖上面的灰,皱起眉头:“这……行不行啊,过时了吧。”
吴稚耐心地道:“这玩意哪年都大同小异,真的吃透一套就可以了。”
“哦?”孙建军半信半疑,瞧着吴稚的神色还挺认真,一摆手道,“那行,我先看看,你出去吧。”
“好的。”吴稚转身走出去,心里根本没把孙建军的豪言壮语当回事。对这个老板他太了解了,正所谓三分钟热血,肯定是孙总来一趟批评一顿,便拿出书做用功状,多说一下午。那套教材不知道被他翻开多少次,没有一次能看到底。别说到底了,看完一本书都不容易。
孙建军的确是下定决心脱胎换骨的,这事业事业被肘腋,家庭家庭被分裂,想一想半辈子太失败,一定得破釜沉舟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