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还面朝下趴着,半天没爬起来,浑身骨头都让他小爹折腾散架了,内裤连带秋裤外裤全部缠在脚踝,屁股大腿上一片红痕。
孟小北动了动,光着腚,滚到他干爹怀里,抱住。
少棠叹口气,也抱住大宝贝儿,无声地吻一下额头,揉乱小北的头发:“疼了?”
孟小北偷瞄他小爹脸色缓和了,立马粗嗓子笑起来:“哎呦……呵呵……还成,应该没有上回我弄你那么疼吧?”
少棠低声骂道:“你小子等着的。”
孟小北嘴角一弯,浑不在意:“成,我等着,十八岁。”
孟小北内裤脏掉了,湿乎乎的,只能脱下来,干脆就把内裤脱掉不穿,直接空心儿套上秋裤和外裤。
少棠糙完了心里又不落忍的:“你里面不穿难受吧?牛仔裤磨你那儿。”
“我把我裤衩脱了给你?”
孟小北说:“不用!你巢大,我怕我的小鸟在里边儿乱晃荡了,包不住!”
少棠顿时乐了,一把按住小北搂到自己怀里,狠命地揉。
孟小北将鼻息埋进对方胸口:“干爹,我去公园就是想跟那些人聊聊。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自己会变成和周围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学校里同学都谈论女生追女孩但我对女孩完全没那种感觉,我为什么喜欢男生……我也不觉着我‘有病’、‘变态’,我想听听别人的故事……多认识些朋友,不觉得生活里太孤独。”
少棠眼眶一下子热了,内疚只能更深埋在心里,把儿子紧紧抱着,用力亲了很久……
一桩小型的吃醋别扭风波,迅速风平浪静。每一次吵嘴斗气都仿佛是用彼此间强烈的感情狠狠碾压过两颗心,让心底压抑难以名状的感情被打磨得更加尖锐,醒目,深刻透析。两人各回各处,临别在街边树丛后面悄悄拉手。
事后,少棠竟还接到萧老师的传呼,萧逸这人比较婆妈,爱操心,特关心孟小北近况。
少棠把电话打过去,说人我找着了,已经领回家了。
孟小北在学校填写家长信息的时候,填得是他小爹的电话和呼机号,怪不得萧逸能直接找到正主。
萧逸电话里说:“小北有你这样在意他护着他的好爸爸,他不会有事的。”
少棠如今与这人也混得熟了,冷哼一声:“借您吉言萧老师。以后别再给孟小北‘指路’,这孩子心眼活泛哪都敢闯,我怕栓不住他!”
一月份,眼瞅着快过年了,而且今年农历年春节日子早。从年头开始二厂宿舍区就一片红火,合作社里烟酒水果糕点各类年货丰富丰饶。社会风气日益开放,同楼大妈都穿起花的棉服大衣,特别时髦。个体户小店在店门口树坑内立起一只重低音炮,有人在唱露天卡拉OK,一个烫着头穿夹克的男子于人群围观下捏着嗓子模仿费玉清,“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孟小北也随他爷爷奶奶出门,采购年货,准备一大家子的年夜饭以及闺女姑爷“回门饭”。奶奶一路走在前面,大着嗓门砍价付钱。孟小北在后面,左手拎一只活鸡右手一袋猪肉馅,肩上挎了一整挂的大蒜头!
孟小北问:“奶奶,我能把亮亮叫咱家过年吗?”
孟奶奶说:“他怎么的?”
孟小北说:“亮亮现在一个人住家里,挺冷清的,他爸他妈都不爱管他,一个人过年多可怜啊。”
孟奶奶是大方豪爽性格,忙说:“快叫来,俺不就添一双筷子吗,亮亮又不是外人,你的好朋友么!”
孟小北想在合作社打个电话。
孟奶奶瞪他:“打什么电话?一个电话一毛钱,俺能买三根黄瓜,或是一大捆韭菜!你自己去他家!”
孟小北苦皱着脸撒娇:“奶奶您就不心疼我!一毛钱还省得我跑二里路呐,奶奶您是后奶奶,不是我亲的了!!”
孟奶奶虎着脸笑道:“甭废话!……快去!!”
孟小北知道他奶奶就这么个人,有时候对人特大方,有时候又特小气。他奶奶不介意同学来家里吃饭,添碗添筷,然而平时用个电用个水都恨不能抠抠缩缩,舍不得开水龙头。他们家厕所洗脸池上那个龙头,常年拧开一丢丢,下面拿一个盆接着,接下来的水冲马桶用。
孟小北说:“奶奶您累不累,一滴一滴一滴的,啥时候能滴满一盆?我看着都嫌您累!”
孟奶奶打开他的手:“你别给拧开,这样滴着水表不走字儿。”
孟小北嚷道:“您这、这、这不是偷水么,偷国家的水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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