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够,翻不动尸体,哎。
“背部,臀部无明显异常。”说完,我抄起剪刀就开始给赵钱剪头发,围观人群开始小声议论:“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头上被人钉了钉子?”“有可能有可能。”
这些议论声我都听在耳里,县令大人捻着他那小胡子,目光紧紧跟随着我的动作,脸上也透出些许疑惑。
十几分钟后,赵钱的脑袋上只剩下了短短的头发根。我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寸头皮,没有发现明显伤口,但是在左颅顶按到一处血肿,头皮有明显的波动感。我对康捕头说:“左脑的头皮下出血了,血液形成了一个肿块。大人,能否把您的茶杯给我?”县令大人挑挑眉,把这盏没喝完的茶递给了我,我把茶水随手一泼,茶盏放在了这处血肿下,然后用剪刀挑破了头皮,接了小半盏的血。
众人见此,皆是一惊,都屏气凝神,盯着我手上的动作,生怕一眨眼便错过精彩的地方。
我把血肿位置的头皮剪开了个大口子,然后用清水冲去血渍,这时,头骨的骨折线就清晰地暴露在屋内我们几人眼前,我让康捕头记下,并让他简单画了个图,而门外的围观群众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我这里的景象,纷纷嘟囔着:“哎呀你别挡着我!”
“我这也瞧不见哪!”
“急死我了!”
……
以我现在的工具,我是没法开颅了,不过到这,我已经能大致推断出死因了。我用雄黄酒洗了洗手,消消毒,才起身朝县令大人福了福身,然后对康捕头说:“康大哥,最后一句你这么记,就写‘总而言之,死者赵钱致命伤在于头部,头骨开裂,头内大出血,应是不慎绊倒,头部着地所致’,这么写就行了。”
人群顿时沸腾了:“啥?这赵钱不是被人杀的?”
“啥?他是自个儿摔死的昂?”
……
我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两声,热闹的人群逐渐安静,都等着听真相。
“死者赵钱,头骨开裂,各位看到的这地上的一滩血,便是头部受伤后,这脑子里的血,从口鼻处流出的,不是中毒,也不是他杀。各位再看,赵钱这巴掌,还有这膝盖和这落在一边的鞋,赵钱当时想必是左脚绊了右脚,然后跪地,用手顺势这么一撑,没撑住,手滑开了,却是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这才不慎丢了性命。想来,当时是王大妈敲门时,赵钱听到了动静,便急着来开门,却不慎绊倒,可以问问王大妈,昨晚是否听到了什么动静。”
不等我说完,康捕头便在人群之中把王大妈带了过来,王大妈惊恐地跪下,给县令大人“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颤抖着声音说:“是了是了,民妇扣了门,没见赵钱来开门,便转身就走了,远远的就听见‘嗵’的一声,民妇以为是桌子倒了,也不曾想竟是这赵钱摔了呀。大人饶命啊!”说完,王大妈又是一阵磕头。
县令大人不耐烦地摆摆手,王大妈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就逃了。
县令大人站起身,双手负于背后,走出铺子,对着外面的人群说道:“现如今这赵钱的死因呢也查清了,如各位所见,是绊倒摔死的,本官呢爱民如子,这赵钱就由本官妥善安葬了,他这亲朋好友何在啊?”人群之中没有人回应,康捕头在县令耳边低声说着:“大人,赵钱没有亲眷。”县令点点头,又说道:“那本官更应当为这赵钱安葬了!”说完,县令就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留下我在风中凌乱,县令这一句由他安葬,说的轻飘飘,做起来却又是我们这些下属出钱出力。这县令空有三分钟正义感,却没什么思量,不过这种官不会祸害百姓,已经算是个好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