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烨疼爱她得程度,众人是眼看着她就要成为这世间最珍贵的女子的,不成想竟出了这档子事,任谁都会为她感到惋惜,但这样的结果他也并非没有想到过,这后宫中的事,是最最说不准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任谁都想坐上哪个位子,可结局究竟如何,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他作为宫中的老太医,这样的事情,却是早已司空见惯了的。
床榻上的云婉清忍着痛意,听完田太医对自己腹中孩子的结论,一时脸色煞白,不知是因为心里的伤心还是旁的什么,她竟隐约感到身下有温热流出,愈来愈多,愈来愈多,直到染红了整张床单。
她那般小心,那般小心,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可就算她再怎么小心,也还是不行吗?她的孩子还是不愿意留下来陪着她吗?
她常常幻想着,若是等她将孩子生下来,不论是男是女,她都会当做宝贝一般对待,若是男子,便教他武艺,若是女子,便定要她长成像云母曾经期待自己长大的那般模样,这样,也能圆了云母的一番心愿,至少她没能做到的,自己的女儿可以做到,可是现在,这些幻想竟成了空想,她的孩子,没了……
感受到帐中女子的情绪变化,赵璟烨心情沉重的掀开长幔,轻轻坐到了床沿处,双手紧握住了云婉清露在被子外的那只手,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心疼,却终究还是不曾开口,随即挥手示意了众人退去。
云婉清平躺在榻上,安静十分,仿佛经历这件事的人是别人,而不是她,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她这般模样,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婉儿……”
对于赵璟烨的低唤,云婉清似是未听到般不做回答,依旧平躺着动也不动的望着上方的帐幔。
赵璟烨心知她的性子,就算内心有百般委屈,也不轻易表现出来。
“婉儿……日子还长,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孩子?云婉清不禁在心里苦笑,在这深宫之中,伴在君王之侧,纵使他能给她万般的宠爱,保她一世的尊贵,却保不过她腹中孩儿的一条性命。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皇上先回宫吧……”
言罢,云婉清侧身对着墙面,闭上了双眼。
知晓云婉清此时最需要的是安静,赵璟烨虽心有不舍,却还是起身默默替她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你们跟朕来一趟。”
担心吵到云婉清,赵璟烨轻声的对着柳儿与双儿说,对于云婉清小产一事,他心内自有计较。
二人心知肚明所为何事,一直以来都是她们在照顾云婉清的饮食起居,出了这么个事,就算不是她们情愿的,可也是要被问罪的。
随着赵璟烨来到养心殿,柳儿双儿齐齐低着头,不敢言语。
“贵妃近来可去了哪里?或是接触过那些东西?”
柳儿搅了搅手绢,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娘娘知晓自己身子弱,所以并不常出莞倾殿,加之娘娘近来很是嗜睡,更是鲜少出房门,只偶尔会在院中各处走走,奴婢们也都一直伴在身侧。”
“娘娘除了每日在院中散散步。便那也不曾去过,就连她一直极为喜爱的梅花都甚少去看,无事就坐在窗前发呆,一坐就是许久。”
“是呢,奴婢记得娘娘房内窗户上的夹缝里,长了一株很是漂亮的七彩花,每日娘娘都要看上一看,说是多看些美丽的东西,以后等小皇子生出来时一定也是极美的呢!”
待柳儿与双儿说完,赵璟烨便示意她们离开,自己则坐在案前回想着什么。
七彩的花在宫中并不多见,甚至在整个大赵也是不多见的,记得很小的时候,谢氏的宫中便存有此花,谢氏回家探亲时,不知从哪里所得,宫中人只听得是奇人所赠,因着这花颜色繁多,靓丽鲜艳,花种又很特别,宫中无一人见过,所以一时之间谢氏很受众多宫嫔的羡慕,就连先皇也是此花而待她极好,说是如此奇花,人间少见,定是上天派谢氏来佑他大赵之类云云的话,之后没多久,谢氏便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宠爱绵绵。
但只有赵璟烨知道,谢氏用这花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因他自小生活在宫中,早已见惯了这种因为争宠而互相暗害的伎俩,就连心机颇深的谢氏,也曾被人害得小产过一次,可他想不到的,是有一日他的母后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孙子……
赵璟烨唤出月影,语气寒凉的道:“将她窗前的一株七彩花连根摘来……别惊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