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不是还有女人在等你么?
你又何必去犯这个险?
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差事,你一个人揽了,就觉得自己有多威风么?
万一殉职了呢,你觉得你对得起一直跟你吵架,又一直等你的那个人么?
反正坏人无论如何都是抓不完的,反正我们的任务就是探查探查这里的情况。
发现不对,跟所里汇报,就盯紧这里,尽可能记下更多的线索。
不要轻举妄动,不要随随便便就采取过激的行动,更不要殉职...
这不就可以了么?
这样...任务不就完成了么?
为什么...非要冒险呢?
爹妈生你养你不容易,国家培养你也不容易,大家和你共事了那么多年,积累了感情...也很不容易吧?
为什么就不能设身处地地想想,想想你的处境,还有别人的处境。
“不,你去,我也去,”小杨说,扭头看着后座的老农夫,“诶,大爷,会开车不?”
“会的,会的,家里的拖拉机,一直都是我在开。”老农夫点点头,连着说。
“那麻烦你把车开回去,”小杨说,“就停在接你那里等一会儿就好了。”
“很快就有其他警察赶过来这里,到时候还得再麻烦你一次,给他们带带路,领来这里就好了。”
“这次就辛苦你了,事情完了,改天我自掏腰包,一定亲自请您老去城里喝茶。”
老梁吐了口烟,看了这个笑嘻嘻的后辈一眼,倒没说什么。
“不辛苦,不辛苦,小事一桩,尽管包在我身上,”老农夫拍拍胸脯,“警察同志,你们才是真正的辛苦!”
“诶,大爷,报案之前,你真听到枪声了?”老梁忽然说。
“对,是枪声,千真万确,就像电视机里放的那样,嘭的一声,两声,三声,一共响了三次,然后就是惨叫,”老农夫笃定地说,“警察同志,我可没那胆子骗你,平常我回家都走这条路...”
“那栋房子虽然说,时不时会有车开进来,但听过枪声,今天还是头一回。”
“那声音,响得很,简直要撕破耳朵,把林子的鸟都吓飞了。”
“鸟不用学都知道害怕,怎么人就学不会呢,”老梁推开车门,把烟丢在积水里,“大爷,钥匙插在里面,你过来开车。”
老农夫连忙应了一声,推开后座的车门,关上,一头钻进驾驶座里。
他拧动钥匙,起步,掉头,缓慢地沿着原路返回,红色的车尾灯亮着。
像漆黑中的萤火虫。
年老和年少的警察分别立在那条车道的左右两边,目送着老人的远去,消失在一个狭窄的拐角。
一人高的草丛被雨水打得低垂,警官们没有打伞,雨水哗啦啦地冲流而下,瞬间淋遍他们的全身,打湿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拔出腰间的配枪,各自扎入到自己这边的草丛里去,从左右两个侧面靠近建筑体,借着影子的掩护,他们潜入到建筑体的内部。
雨水在屋檐上噼啪噼啪地打落,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自黑暗中涣散。
不详的预感愈来愈浓,仿佛与黑暗同行,他们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枪。
快速地搜索完一楼之后,他们利索地登上二楼,血腥味扑鼻而来,呛过食道,迎面而来的不是什么危险的持械人员。
而是一幅...狰狞至极的血色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