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的路边停靠着一台老款的大众宝来,姓傅的先生坐在驾驶座上,隔得远远地观察着一辆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进出工业区的入口。
“无不无聊,”坐在后座上的少年说,“再不走,让警察看见了,除非当场把他们都杀了,不然又有麻烦,麻烦来了,大家都不好办。”
“你就这么渴望杀人么,”男人微微皱眉,“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并不单单只有杀人这一项,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杀人,这是下下签,牵扯到的因果会很重。”
“遇到了麻烦就等同于走投无路,在杀人和麻烦之间,我只会选择最轻松的方式,”张小文说,“我并不是喜欢杀人,只是讨厌麻烦,麻烦的感觉很不妙...”
他恍然地看着窗外半人高的野草,“与其被困在那种不妙里,还不如让我去死。”
“你说你不喜欢麻烦,但你还是来了,”男人说,“或许,你讨厌的并不是麻烦的本身,你讨厌的是你自己,麻烦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能够令你自己讨厌你自己的借口。”
“如果刚才你杀了那个军官,那样的你,一定会很痛恨自己吧?”
“我恨不恨自己,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有钱人不都这样么,”张小文说,“自以为什么都懂,自以为与众不同,讨厌恶俗的东西,热衷于自以为是的高尚。”
“不像我,我是穷人,脚踏实地,像个蒙在鼓里的傻子一样活着,”他低迷地笑,“走在污水渠里,我从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一点称得上是高尚的地方...”
“相反,我会觉得自己恶心到死,跟那些美好的东西千般万般地不搭,对于这个世界,我有很多问题从不敢说出口,因为在我的眼前,有些话,一旦说了出来...”
“而我的本身,不知不觉,便会成为问题。”
一辆蒙着布的大货车在士兵的注视下,缓缓驶出了工业区,尾后跟着几辆厚重的装甲车,步步紧逼,不像是护送的队伍,倒像是送葬的列队。
冷风潇潇地掠过林地,恍若孤魂在山岗上呜吟着某首无望的短歌,姓傅的先生看着成排的车尾灯逐渐走远,终于松开离合,挂挡,踩着这台老爷车的油门。
“它死透了,没可能再活过来了,你那一刀...”男人把手搭在窗边,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支撑着脑袋,“下手够重的了。”
“不是你喊我来杀它的么,”少年讥讽地冷笑,“怎么现在又开始同情起它来了?”
“生命本是同根同源,只是后面出现了太多的分化,大家各走各的路,所以才会出现太多的差岐,”男人看着挡风玻璃前的路,“就像一棵树,我们都是有同一个根部生长出来的,正是因为树越长越高,原本相邻两片叶子的距离,便会拉得愈来愈远。”
“生命的故去如同叶的脱离,我们...本是同根同源,可却为了生存而拔刀相向,我之所以悲伤,一是出于对生命的敬重,二是为我不得不这样做,而感到无奈以及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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