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很无奈,“思觅,别太过分。”
“什么?”
谢铭见过小时候的杨思觅,前一天他还喜欢一只小动物,第二天他便把它捏死了,“别对你爱的人那么残忍。”
杨思觅看了谢铭,“我没有。”
谢铭在一刹那心里弥漫开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如果杨思觅做了残忍的事,那他并不是故意的,或者说他一直在做他认为不残忍的事,就如他催眠程锦让他完全失忆,催眠一个重伤后神志完全不清醒的人,这种事也只有杨思觅做得出来,或许也只有他做得到,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也因为程锦信任他。人类残忍的行为谢铭见过很多,但杨思觅这种孩子般无知无觉的残忍才最让人触目惊心,当年她被真的还是孩子的杨思觅吓到了,后来匆匆送他去医院治疗,再后来又转去了疗养院……可如今,她不忍心再这么做,而且杨思觅也不再是当年的孩子,再没人能对他做任何他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杨思觅道:“我后悔了。”
如果说谢铭在此刻没有感到欣慰那绝对是谎言,“哦?”
杨思觅道:“程锦答应过让我催眠他。”谢铭不动声色,鬼才信,不,唯物主义者应该说死人才会相信。杨思觅继续道,“这几天他昏迷了,我没能再向他确认一遍,不过这是小事。”谢铭眉头直跳,这绝对是大事,但这不是重点好不好!杨思觅道,“如你所想,我并不是值得他爱的人,所以在他醒之前我想好了,我应该给他一个能摆脱我的机会,如果他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还不能喜欢我,那我就离开。”
谢铭狐疑地看着杨思觅,有这么简单?哦,可程锦一醒来就仍然还是喜欢他,程锦这算是自断后路吗?
杨思觅突然开始微笑,“但他醒了,我就后悔了,所以我把时间减短了一点。”
谢铭的心情有点复杂,但最终,她的好奇心让了上风,“减到了多短?”
“不算太短。”
谢铭道:“你不会是从三十天降到了三天吧?”在某种程度上她是了解杨思觅的。
“当然不是。”杨思觅看了向墙上的挂钟,“快到了。”
不用一秒谢铭就算出了时间,只是她不太相信,所以又思考了一分钟,结果答案依然没变,程锦醒来的时间马上就满三小时了,“……从三十天降到三小时?神的速度……你只给程锦三小时用来考虑到底不要和你在一起,但你却没有告诉他他有这么个机会,而且你还躲在这里喝茶?”
杨思觅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喜欢喝茶。”
“是,你为他做出的牺牲还真大!”谢铭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被杨思觅揉碎了,“在你和程锦两人中,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
“难道本来不是就应该这样?”杨思觅边看着墙上的挂钟边不在意地随口问道。
谢铭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能和你在一起多久,我以为他迟早会离开你,可你现在这样……你这是很恶劣的作弊行为。”
杨思觅道:“为什么是作弊?没人给感情制定规则,程锦也没有定过。就算有规则,为什么不能作弊?”
怎么会这么难沟通?果然是代沟太深了吗。谢铭叹息,“如果他不爱你,那么你应该让他离开。”
杨思觅不说话,他定定地盯着墙上的挂钟,在秒针路过刻度12的那一刹那,他站了起来,“时间到,所以答案是:不。我得走了。”程锦在12点17分醒来,现在是15点17分,正好三小时。
谢铭无言地看着杨思觅离开的背影,走得好,就算杨思觅不走,她也无话可说,他们今天进行的这场谈话真是充满了荒谬感,她想了又想,觉得这就是没有程锦在一旁监督的后果,不知道程锦如果知道他们两人刚才的谈话内容后会怎样……
杨思觅从谢铭身边离开后,没能直接回程锦那去,在半途他遇上了屈跃,他本来准备像没看到一样直接路过,但屈跃叫住了他,“唉,杨思觅,找你有事。”
杨思觅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屈跃忙道:“关于程锦的失忆症问题。”
杨思觅停下来不耐烦地看着屈跃,“什么?”
“里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