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纠结了一番什么,之后他开口,“奶奶会照顾好乌尔法么?”
莎罗点头,这是自然。
“那我就去训练了,”空说,“乌尔法他身体弱,该休息,可我是哥哥,我不能随便休息,时间本就不多了,可我却距离达到被接纳的要求,还远不够,时间越是少,我越不能休息,我没有时间了,我必须继续训练。”
莎罗看着空抹完药起身,最后留恋的注视了床上的乌尔法几眼,听他说“我能知道乌尔法没事就够了”,又看着他转身想要离开屋子,看着他没走两步就像是撑不住身体要摔倒,这男孩一路,都是撑着那双已经负伤的脚腕,用那样快的速度跑来的么。
“你别去了!”她忽然叫出了空,自己上了年纪,不负当年气盛,她好久没对什么人这么大声说话了,“今天剩下的时间,你就待在这里休息下吧。”大声也只是一句,剩下的话语,还只是和蔼又无奈。
“可是......”
“那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弟弟,我想你弟弟肯定,希望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哥哥,你不是他唯一的家人么,他今天受了伤,你不是更应该选择陪他一会儿么,至少是待到他醒来,让他和你说会儿话,这样你还能更安心的再去训练,”莎罗说,“就等到他醒来,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这话让空止住了脚步,尤其是某个字眼,他何尝不懂莎罗所说的那股感觉,在之前的那段时日里,自从在那个山洞醒来,自从在第一眼看到了坐在篝火旁的男人,他之后的多少个夜晚,不是希望醒来时,便看得到男人们待在自己身边呢?
世界这么大,谁不愿在安心中睡去?谁又不愿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又孑然一只?
这些空都有过,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
在永远失去了高个子和胡子男的第一晚,他夜半惊醒时,何尝不是觉得周围寒冷无比,世界又黑又大,他害怕又难过,他怕到哭出声,他难过到泪流满面。
可训练,也同样不能停,他应允过乌尔法,他一定会给予他一个好的未来,足够美好的未来,可他们要面临的第一关就是那么艰难,艰难到无法克服,所以,他只能拼上一切去干,哪怕毫不停歇争分夺秒。
可是......
他又陷入了纠结,曾经他也生活在较为无忧的日子里,从没想到过终有一日,会拥有这般焦灼的时刻,前进的路上原来有这么多的选择与取舍,全部砸在他的身上,他觉得脑袋又开始犯疼。
“那我留下陪他,”空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走了回来,趴在乌尔法的床边,“我会陪我弟弟的,不会让他醒来时,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好,好。”莎罗的语气,像是悄悄垂下悬起的心。
空倚着床沿,安静的注视着乌尔法的面庞,时而忍不住的去想,曾经自己睡着的时候,胡子男大叔是不是也会这样注视着他,看着他是在安稳的睡着,然后一旁的高个子也偶尔朝这边瞥一眼,确认着两人。
想着,他就伸进了被子下,握住了乌尔法的手。
可握住那稚手的同时,空怔住了,莎罗看到他脸上又挂上了担忧的神色,看到空将乌尔法的手拉出被子一角,知道自己兜不住了。
“这些伤口?”空看着那置与自己手心里的乌尔法的手,仅仅只是一个手掌的面积,竟就全是密集的尖细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分布在肌肤上,仿佛被人用轻薄的刀片狠狠割过几十次,“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的伤口?”
空的眉头皱起,他差点都忘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根本原因,才导致他如此担忧的跑来,他担忧他弟弟的生命会受到威胁,训练场上那一滩甚至大过乌尔法身体的血迹,对于一个孩子而言,那完全就是不正常的出血量!
他终于知道,是什么样的伤,让自己的弟弟有着那样的出血量。空心急之下,伸手到被子上像是要掀开确认。
但被老人的手给用力的阻止。
“别看了,别让他受寒。”莎罗说。
“这伤口,”空捧着乌尔法那伤痕累累的手掌,颤抖着发问,“乌尔法难不成全身上下,都是这样的伤么?”
莎罗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或者说她不敢,面对着空死死的注视,她熬不住,最后只能是一口沉沉的叹气。
“有些事,你弟弟是让我瞒着不告诉你的,”莎罗说,“比如他今天受的伤,他强迫自己尽可能快的学会魔法,甚至比你,还要更对自己狠心,不,说他只是为了想着能够学会魔法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无视,更准确吧,以至于他汇聚起魔力来,也不顾是否超出了自己承受的范围,囤积了太多魔力,无法控制,他的属性是风,而那些不受他控制的魔力在他体内就直接化成气刃。”
“什么意思?”空的眉头皱的更紧。
“如果那些魔力是火焰,那就相当于一个炸弹,在他的体内直接成型炸开。”
空的心里咯噔一下,仿佛真的也有一个炸弹,在他的心脏内炸裂,炸的他心脏皮绽肉裂,无比疼痛,他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想象无数的风刃从内而外切割一个男孩的身体,那比直接从外界砍来无数刀更要残酷,他不敢再想象,只会加剧他的心痛。
“做到这个地步,这一切,是因为他也知道要达到目标有多艰难,就像你多么疼爱他一样,他这个弟弟也多么关心自己哥哥,他不愿所有担子都由他哥哥肩负,他不想自己成为哥哥的负担,”莎罗带着心痛的表情和语气,看着沉睡的乌尔法抚摸着他面颊,“你可知道,这孩子有多努力,丝毫不差你。”
空猛然想到当初,想到那时的自己是多么渴望成为男人们的助力,他怎么就没有在乌尔法身上想到这一点呢。
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弟弟,却在承受着比自己还严重的负担。
“还有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在我忙着训练的时候。”他问,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