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缠枝莲花样,听的有些出神。她心里灵透,精明细致处不让凤姐儿,却又比凤姐儿更多念了不少书,时常暗恨自己不能如那男子一般出去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此时听了祖上竟也有过接圣驾的经历,难免不心神荡漾。当初大姐元春不过一个贵妃,回家省亲时候便是那般气派,若是圣驾,又该当如何?
这般想着,冷不防被一旁的惜春碰了一下,回过神来,却见了周瑞家的正引了四个婆子过来。四人穿的也是绫罗,头上插金带银,十分体面,进来后一一请安已毕,贾母便笑着让她们坐了,又问了哪日到京何时陛见何时入宫朝贺等话。那四个婆子回了话,才又笑道:“我们太太带着姑娘和哥儿都来了,明儿便要入宫去请安。太太说了,待请安过了,必要来拜见老太太的。另又知道了府上的二姑娘就要大喜,也说过了好日子才回去呢。”
贾母愈发高兴,又留着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命了人好生送出去。王夫人会意,早叫周瑞家的取了上好赏封儿去赏了人。
再回了贾母那里,人都散了。贾母正歪在炕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瞧了一瞧,指着下首的椅子叫王夫人坐了。
王夫人如今看起来有些消瘦,之前贾赦接着酒劲儿一场大闹,整个儿荣国府里头没人不知道二太太为了自己的女儿省亲,弄得大房里嫁女儿没嫁妆。这话虽是被贾母狠狠地压了下去,王夫人却大大地失了脸面,便是在府里的威望也降了不少。
不过贾赦邢夫人倒是高兴,好歹从公库中和贾母手里抠出了不少好东西,给迎春添妆是足够了。
王夫人曾到宫里头与云春哭诉了一番,却被云春劝道:“母亲糊涂,如今皇上不时来凤藻宫里,正是看中女儿之时,可女儿为何在宫里依旧不敢如皇后淑妃一般横行?论起家世,女儿不比他们差,可仔细想想,咱们家里如今除了两个空头爵位,还有什么能叫女儿倚重的?我先前怎么对母亲说的?林家也好别家也好,凡是能跟咱们有关系的,母亲都要拉拢些啊。二妹妹嫁的是东安郡王府,又没分了家,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姻亲,女儿岂不是又多了条助力?便是大伯不提,母亲也该想到了这个,怎么就能为了那些个黄白之物闹了起来?母亲快别说了,只还好生想想怎么圆回来才是。”
王夫人被元春一顿话语点醒,不顾的心里苦涩,自己更是搭上了不少的好东西,送给大房去。自此邢夫人愈发得意不提。
只是白白地失了些东西还在其次,更让王夫人费神的是宝玉,这孩子如今整日就在园子里厮混,有老太太的话摆在那里,也无人敢管,想着早些对一门亲事儿,也好叫他收收心,可一来就有了元春的话,等闲人家王夫人看不上,二来,她冷眼瞧着好的女孩儿呢,人家又未必看得上宝玉。不为别的,单是冲着他抓周抓了盒子胭脂,也不想将女儿配给他的。
因此,这王夫人与贾母两个选了这几个月,也没选出个合适的。至于薛家那里,王夫人恍惚儿听见底下婆子偷偷议论,说是宝姑娘要进什么王府,暗中叫人查了一查,不由得心里暗恨自己的妹子——这几年前便说好了的事儿,如何就要变卦?
她也不敢把这个事儿说给贾母听,只自己旁敲侧击问了薛姨妈两回,薛姨妈那里却不见有何愧色,一时间王夫人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真是假了。再看宝钗,依旧园子里住着,与宝玉之间也并不见如何回避,王夫人心里便又放下了——若是说真有其事,宝钗如何敢如此呢?
迎春出阁二的日子乃是定了二月十六,按照规矩,前一日乃是女方添妆之日,黛玉因身上有孕,不能亲去,便打发了侯府里的管家娘子和王嬷嬷一块儿送了东西过来,乃是两套极好的头面,外加上几样儿古董摆设。
这一日荣府里边儿也很是热闹,除过本来便在京中的世交故友外,因是与郡王府联姻,更有一杆官阶低的家眷来巴结送礼,一时间荣府里人来人往,以迎春一个平日里不为人知的庶女,竟真是天大的体面了。
甄夫人亲自携了小女儿前来添妆,贾母因见那甄家的四姑娘甄瑶年纪与探春相仿,生的柳眉杏目,肤白如雪,兼之满头乌压压的青丝挽成了朝仙髻,上头点翠金钗横插,耳边翡翠坠子轻垂,端的是一副好相貌,比之三春姐妹更多了几分颜色,便是宝钗,据贾母看来也是闺阁女孩儿中相貌出挑的,与甄四姑娘相比,纵使容貌不输,气度上却多有不及了。
贾母爱得什么似的,只拉着坐在自己身边,细问今年多大了,往日喜欢什么,做什么消遣等,倒把一般来贺喜的宝钗湘云几个亲戚家里的姑娘都放在了一旁。
甄瑶在金陵时候便常同母亲出去走动,她容貌出色,甄家在金陵有是一等一的人家,因此多有人去奉承她的。她也一向自负,如今见了屋子里的几个姑娘各有不凡,自然不肯落了下乘,一颦一笑,一说一动,均是大家风范十足,生生地便压了众女一头。
贾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是动了个年头——甄家如今依旧煊赫,比之自家并不以下。况且久在江南,甄瑶的父亲甄应嘉算是一方大吏,且甄瑶年纪与宝玉相仿,又是这般人物,倒也与宝玉相配。这么想着,对甄瑶愈发慈爱。王夫人不愧为贾母多年斗心眼的,自然明白了贾母的心思,对甄夫人也更加客气了。
只是,这打算虽好,却忘了甄家是否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