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人耐心不多,站在花园外面一米处,蒲扇般的大手抓住腰间佩剑。那剑是钢造的,表面有流水形波纹。
谢里尔躬身迎接,胆战心惊,绝不敢看狮人以及那柄重剑一眼。
“大人。”谢里尔冷汗涔涔。
“钱。”狮人简短地说,声音从它宽阔嘴巴里传出,像低沉雷鸣。
“正如您所知,这是个寒酸的诊所,”谢里尔挤眉弄眼,尽可能显得谦虚。
“你知道这里归谁管。”
“那是应当的,再宽限一会?这不会耽搁太久,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求医问药,到时候……”
狮人抓住谢里尔的头,将他推到一边,猝不及防之下,谢里尔踉跄退了两步,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忍气吞声,憋住疼痛,干咳一阵,拼命站起来,心酸地咬了咬牙。
越过大门,狮人走进花园,一刻不停地用它巨大的黑色鼻子去嗅闻东西,它转头抓起一个草木盆,里面装有一株精致植物,叶片宽阔油亮,显然得到长期照顾,像得到悉心照顾的孩童一样茁壮,其颜色也很别致,是一种很浅的蓝色,枝头花苞则是碧绿。
“请放下,那是花了好多年培育的……我的……”谢里尔哀鸣,紧接着,他又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大喊,“噢!等会!它不值钱!哪都没人收!”
听到这话,狮人将盆一甩。
花盆跌在地上,应声四分五裂,土从碎裂陶片之间散落出来,植物根系往外透,被地面撞得变形,谢里尔忙不迭地扑过去,跪在那棵植物旁边,心痛万分,伸出手指,小心梳理其根系。
狮人看到躲在大花盆里的树灵,一步步朝它走去,伸出大手将小树灵抓起来。
“呜哇啊啊!”小树灵哭喊起来,树灵没有泪水,但声音恐惧,不断踢蹬小脚,挥舞小手,怕得要死。
“我要它抵钱。”狮人说。
“那不是我的,它和这里没关系!只是路过!”谢里尔大喊,“罗宛!罗宛!”
毫无回应。
“罗宛是谁?”狮人问。
谢里尔抿着嘴,大气也不敢出,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不……没有,我误会了,他死了。”
“医死人的庸医。”狮人将树灵丢到地上,她先像动物一样蜷缩,抱头等待挨打,等狮人不注意,又伸展小手小腿,快速爬起来,一边哭一边跑掉。
“哎……”谢里尔长长叹气。
狮人望了眼诊所。
“我明天再来,准备好钱。”
紧接着,它便转身,一步步朝外走去,很快离诊所远去。
罗宛站在二楼靠窗的地方,冷眼目睹全过程。
他无声无息地下楼,走进花园,试图帮谢里尔将破碎的花盆捡起来。
“……”谢里尔空前沉默,“都完了。”
罗宛同样一言不发,只是先帮谢里尔收拾残局。
“那头狮子是谁?”良久,罗宛才开口。
“巴克利亚山和附近海岸是剃刀帮的地盘,偶尔会有打手来敲诈,”谢里尔说,“你……还是离开吧,我需要清净。”
“……”罗宛摇头,“我不会离开。”
“反正……你也打不过它,你只能躲起来看。”
“我会叫它付出代价。”
“怎么可能?一个照面你就会被砍死。”谢里尔哀叹,“……我走到哪都不得安生,一辈子都会担惊受怕,医术也没用,炼金术也没用,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做不成,即便躲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也一样,终日惶恐害怕。”
罗宛将手伸进口袋,握紧那一小颗浆果。
“等着吧。”
“等?等什么?”谢里尔大惑不解。
罗宛未作解释,循着狮人消失的方向跟上去。
我的第一份血点,就从今天开始收集。
狮人对罗宛的存在和意图一无所知,兀自独行,登上山坡,钻进一片森林。
心事重重,罗宛沉默跟随,不断调整心态。
他沿着狮人留下的宽大脚印行走,对方非常沉重,罗宛猜它至少有三百斤,每走一步都在土壤上留下深深痕迹。
一头活生生的、会走路的怪物。
但我有武器,人凭工具战胜猛兽。
手握渴望之刃,罗宛感觉自己像个幽灵。
跟狮人进入密林以后,脚印变得不甚明显,但罗宛还是能跟上狮人,因为它行走动作幅度很大,不断拨动沿途枝叶,发出沙沙声响,轻易就会被罗宛听见,而他走路时力求寂静,留意路上每一根树枝、身边每一片树叶,尽可能压低声音。
每当林中有飞鸟高声鸣叫,或风吹叶动,罗宛便稍微加快步伐,让自己发出的噪音和环境声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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