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初三拜亲戚。只是柳氏的娘家并不在应天府,这一遭却是省了,沈老大带着妻子女儿去了自家舅家拜年。
沈老大的生母乃是沈老太爷的原配,先帝朝时礼部尚书的刘尚书的嫡女,要说当初沈老太爷结亲刘家委实是高攀。沈家虽说是诗书世家,其实名不副实,沈家兴盛还不到百年,却也就是从沈老太爷算起的,而刘家却是可以追溯到开朝。
哦,这两日清欢终于弄清楚一件事,这不是大明朝,而是大名朝,国姓为周,而不是朱。只怪这俩字读音相近,又都是定都应天府,也难怪她误会。
话说这刘家小姐其母乃是薛家大小姐,这薛家先祖承恩侯薛定谔可是大名朝的开国功臣,与其他几位国公爷、侯爷一同名列凌烟阁功臣谱的。
当年沈老太爷还未状元及第,时任礼部尚书的刘大人慧眼识珠将嫡女英莲许配给了未来的状元郎,却说沈老太爷与刘家小姐却也是恩爱,只可惜刘家小姐生下嫡女和嫡子后却是染病没了,她怕一双儿女将来无人照顾,临死之前和沈老太爷一番夫妻话别,最后却是定下了自己姨母家的女儿为沈老太爷的继室,便是现在的沈老太太陈氏。
两位沈老太太追溯过去都是承恩侯府薛家的孙女,只是刘家小姐是嫡女嫡出,而陈氏却是庶女之女,两位薛小姐原本的婚姻嫁娶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刘家小姐心想着帮自己这位表妹一把,希望她就念着恩情,也是能帮忙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的。只是白云苍狗,原本落魄的陈家如今已然风生水起,反倒是刘家有些落魄。死人到底是无法操控活人的,女人心又是小了些,刘家小姐,自己这位未曾谋面的曾祖母,却是失策了。
刘家人已然是候着了,看着乌泱泱的一片人,清欢有些眼晕。难怪刘家越混越是落魄,敢情这精力都放在生孩子上面了。
随着沈老大向新年期间还卧床的刘老太爷也就是刘家小姐的胞弟她的舅爷请了安拜了年后,清欢便随着柳氏去了后院。沈老大则是留在那里,和舅父以及表兄现任礼部郎中的刘长孝叙舅甥兄弟情。
清欢终于知道,为什么她那温柔的娘亲昨个儿晚上笑自己了,敢情来刘府,自己非但收不了多少红包,沈老大还要派出去不少。
“表婶,我养的水仙花刚巧开花了,我带小表妹去看。”清欢不由看向说话的这人,却见她穿了一件石榴红的素面杭绸小袄,下面是一件白色拖地的秋菊百水裙,便是发间也簪着一支银镶珐琅的菊花簪,眉眼间倒是显得极为清秀。
“兰芝只让小侄女去,难道不让我们去看看吗?”说话的人却是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撒花锦袄,只是她虽是模样也不错,但是皮肤却是有些黑,这么一穿顿时显得几分滑稽。
只是,兰芝?刘兰芝吗?清欢一时没忍住弯起了嘴角,刘兰芝都有了,焦仲卿还会远吗?
“你笑什么呢?”刘兰芝只觉得清欢笑得古怪,心里有些不舒服。
清欢还没开口,那先前被刘兰芝忽略了的撒花袄的姑娘顿时捂着嘴笑道:“兰芝不是明知故问吗?小侄女定是笑你的名字呢。”说完,又是拿着帕子遮着脸,几分欲迎还羞的神色似的。
清欢这才察觉到这撒花袄的姑娘竟是说了两遍小侄女,之前被兰芝小姐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只是原本被兰芝小姐牵着的手,清欢明显地察觉出,她松了手,然后却又是握着了自己的手,好像走过了一段颇是艰难的心路似的。但偏生兰芝小姐面上却又是没什么波动,清欢心底里发毛。
“清欢表妹才三岁,哪里像五姑姑你似的野史传闻颇为熟悉,偏生正经学女儿家的东西时却不认真。对了五姑姑你不是最崇拜表婶吗?为什么不趁这机会向表婶请教学问呢?”刘兰芝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好像说出的话也像她神色这般温温柔柔似的。
年纪不大却辈分不小穿着撒花袄的刘五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女红极差,大字不识几个,最是喜欢听来自坊间的姨娘说些野史传闻而已,却又是拿什么向自己这位表嫂请教学问?
清欢郁闷,估计这姑侄俩从小就不和,结果却是把自己弄成了小炮灰,她不知觉间却已经被刘兰芝带出了客厅。
“看我们家人多吧,年前出嫁了三个,剩下的这五个却都是嫌这家门槛低,那家门楣不高,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倒是把母亲气得生了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