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兆,以故永德潜意拱响。太祖将聘孝明皇后也,永德出缗钱金帛数千以助之,故尽太祖朝而恩渥不替。
孙文蔚虞部员外郎,文炳殿中丞。
王全斌,并州太原人。其父事庄宗,为岢岚军使,私畜勇士余人,庄宗疑其有异志。召之,惧不敢行。全斌时年十二,谓其父曰:"此盖疑大人有他图,愿以全斌为质,必得释。"父从其计,果获全,因以隶帐下。
及庄宗入洛,累历内职。同光末,国有内难,兵入宫城,近臣宿将皆弃甲遁去,惟全斌与符彦卿等十数人居中拒战。庄宗中流矢,扶掖至绛霄殿,全斌恸哭而去。明宗即位,补禁军列校。晋初,从侯益破张从宾于汜水,以功迁护圣指挥使。周广顺初,改护圣为龙捷,以全斌为右厢都指挥使。及讨慕容彦超于兖州,为行营马步都校。显德中,从向训平秦、凤,遂领恩州团练使。俄迁领泗州防御使。从世宗平淮南,复瓦桥关,改相州留后。
宋初,李筠以潞州叛,全斌与慕容延钊由东路会大军进讨,以功拜安国军节度。诏令完葺西山堡砦,不逾时而就。建隆四年,与洺州防御使郭进等率兵入太原境,俘数千人以归,进克乐平。
乾德二年冬,又为忠武军节度。即日下诏伐蜀,命全斌为西川行营前军都部署,率禁军步骑二万、诸州兵万人由凤州路进讨。召示川峡地图,授以方略。
十二月,率兵拔乾渠渡、万仞燕子二砦,遂下兴州,蜀刺史蓝思绾退保西县。败蜀军七千人,获军粮四十余万斛。进拔石圌、鱼关、白水二十余砦,先锋史延德进军三泉,败蜀军灵数万,擒招讨使韩保正、副使李进,获粮三十余万斛。既而崔彦进、康延泽等逐蜀军过三泉,遂至嘉陵,杀虏甚众。蜀人断阁道,军不能进,全斌议取罗川路以入,延泽潜谓彦进曰:"罗川路险,军难并进,不如分兵治阁道,与大军会于深渡。"彦进以白全斌,全斌然之。命彦进、延泽督治阁道,数日成,遂进击金山砦,破小漫天砦。全斌由罗川趣深渡,与彦进会。蜀人依江列阵以待,彦进遣张万友等夺其桥。会暮夜,蜀人退保大漫天砦。诘朝,彦进、延泽、万友分三道击之,蜀人悉其精锐来逆战,又大破之,乘胜拔其砦,蜀将王审超、监军崇渥遁去,复与三泉监军刘延祚、大将王昭远、赵崇韬引兵来战,三战三败,追至利州北。昭远遁去,渡桔柏江,焚梁,退守剑门。遂克利州,得军粮八十万斛。
自利州趋剑门,次益光。全斌会诸将议曰:"剑门天险,古称一夫荷戈,万夫莫前,诸君宜各陈进取之策。"待卫军头向韬曰:"降卒牟进言:"益光江东,越大山数重,有狭径名来苏,蜀人于江西置砦,对岸有渡,自此出剑关南二十里,至清强店,与大路合。可于此进兵,即剑门不足恃也。""全斌等即欲卷甲赴之,康延泽曰:"来苏细径,不须主帅亲往。且人屡败,并兵退守剑门,若诸帅协力进攻,命一偏将趋来苏,若达清强,北击剑关与大军夹攻,破之必矣。"全斌纳其策,命史延德分兵趋来苏,造浮梁于江上,蜀人见梁成,弃砦而遁。昭远闻延德兵趋来苏,至清强,即引兵退,阵于汉源坡,留其偏将守剑门。全斌等击破之,昭远、崇韬皆遁走,遣轻骑进获,传送阙下,遂克剑州,杀蜀军万余人。
四年正月十三日,师次魏城,孟昶遣使奉表来降,全斌等入成都。旬余,刘廷让等始自峡路至。昶馈遗廷让等及犒师,并同全斌之至。及诏书颁赏,诸军亦无差降。由是两路兵相嫉,蜀人亦构,主帅遂不协。全斌等先受诏,每制置必须诸将佥议,至是,虽小事不能即决。
俄诏发蜀兵赴阙,人给钱十千,未行者,加两月廪食。全斌等不即奉命,由是蜀军愤怨,人人思乱。两路随军使臣常数十百人,全斌、彦进及王仁赡等各保庇之,不令部送蜀兵,但分遣诸州牙校。蜀军至绵州果叛,劫属邑,众至十余万,自号"兴国军"。有蜀文州刺史全师雄者,尝为将,有威惠,士卒畏服。适以其族赴阙下。绵州遇乱,师雄恐为所胁,乃匿其家于江曲民舍。后数日为乱兵所获,推为主帅。
全斌遣都监米光绪往招抚之,光绪尽灭师雄之族,纳其爱女及橐装。师雄闻之,遂无归志,率众急攻绵州,为横海指挥使刘福、龙捷指挥使田绍斌所败;遂攻彭州,逐刺史王继涛,杀都监李德荣,据其城。成都十县皆起兵应师雄,师雄自号"兴蜀大王",开幕府,置僚属,署节帅二十余人,令分据灌口、导江、郫、新繁、青城等县。彦进与张万友、高彦晖、田钦祚同讨之,为师雄所败,彦晖战死,钦祚仅免,贼众益盛。全斌又遣张廷翰、张煦往击之,不利,退入成都。师雄分兵绵、汉间,断阁道,缘江置砦,声言欲攻成都。自是,邛、蜀、眉、雅、东川、果、遂、渝、合、资、简、昌、普、嘉、戎、荣、陵十七州,并随师雄为乱。邮传不通者月余,全斌等甚惧。时城中蜀兵尚余二万,全斌虑其应贼,与诸将谋,诱致夹城中,尽杀之。
未几,刘廷让、曹彬破师雄之众于新繁,俘万余人。师雄退保郫县,全斌、仁赡又攻破之。师雄走保灌口砦。贼势既衄,余党散保州县。有陵州指挥使元裕者,师雄署为刺史,众万余,仁赡生擒之,磔于成都市。
俄虎捷指挥使吕翰为主将所不礼,因杀知嘉州客省使武怀节、战棹都监刘汉卿,与师雄党刘泽合,众至五万,逐普州刺史刘楚信,杀通判刘沂及虎捷都校冯绍。又果州指挥使宋德威杀知州八作使王永昌及通判刘涣、都监郑光弼,遂州牙校王可璙率州民为乱。仁赡等讨吕翰于嘉州,翰败走入雅州。师雄病死于金堂,推谢行本为主,罗七君为佐国令公,与贼将宋德威、唐陶鳖据铜山,旋为康延泽所破。仁赡又败吕翰于雅州,翰走黎州,为下所杀,弃尸水中。后丁德裕等分兵招辑,贼众始息。
全斌之入蜀也,适属冬暮,京城大雪,太祖设毡帷于讲武殿,衣紫貂裘帽以视事,忽谓左右曰:"我被服若此,体尚觉寒,念西征将冲犯霜雪,何以堪处!"即解裘帽,遣中黄门驰赐全斌,仍谕诸将,以不遍及也。全斌拜赐感泣。
初,成都平,命参知政事吕余庆知府事,全斌但典军旅。全斌尝语所亲曰:"我闻古之将帅,多不能保全功名,今西蜀既平,欲称疾东归,庶免悔吝。"或曰:"今寇盗尚多,非有诏旨,不可轻去。"全斌犹豫未决。
会有诉全斌及彦进破蜀日,夺民家子女玉帛不法等事,与诸将同时召还。太祖以全斌等初立功,虽犯法,不欲辱以狱吏,但令中书问状,全斌等具伏。诏曰:"王全斌、王仁赡、崔彦进等被坚执锐,出征全蜀,彼畏威而纳款,寻驰诏以申恩。用示哀矜,务敦绥抚,应孟昶宗族、官吏、将卒、士民悉令安存,无或惊扰;而乃违戾约束,侵侮宪章,专杀降兵,擅开公帑,豪夺妇女,广纳货财,敛万民之怨嗟,致群盗之充斥。以至再劳调发,方获平宁。洎命旋归,尚欲含忍,而衔冤之诉,日拥国门,称其隐没金银、犀玉、钱帛十六万七百余贯。又擅开丰德库,致失钱二十八万一千余贯。遂令中书门下召与讼者质证其事。而全斌等皆引伏。其令御史台于朝堂集文武百官议其罪。"
于是百官定议,全斌等罪当大辟,请准律处分。乃下诏曰:"有征无战,虽举于王师;禁暴戢兵,当崇于武德。蠢兹庸蜀,自败奸谋,爰伐罪以宣威,俄望风而归命。遽令按堵,勿犯秋毫,庶德泽之涵濡,俾生聚之宁息。而忠武军节度王全斌、武信军节度崔彦进董兹锐旅,奉我成谋,既居克定之全功,宜体辑柔之深意。比谓不日清谧,即时凯旋,懋赏策勋,抑有彝典。而罔思寅畏,速此悔尤,贪残无厌,杀戮非罪,稽于偃革,职尔玩兵。尚念前劳,特从宽贷,止停旄钺,犹委藩宣。我非无恩,尔当自省。全斌可责授崇义军节度观察留后,彦进可责授昭化军节度观察留后,特建随州为崇义军、金州为昭化军以处之。仁赡责授右卫大将军。"开宝开,车驾幸洛阳郊祀,召全斌侍祠,以为武宁军节度。谓之曰:"朕以江左未平,虑征南诸将不尊纪律,故抑卿数年,为朕立法。今已克金陵,还卿节钺。"仍以银器万两、帛万匹、钱千万赐之。全斌至镇数月卒,年六十九。赠中书令。天禧二年,录其孙永昌为三班奉职。
全斌轻财重士,不求声誉,宽厚容众,军旅乐为之用。黜居山郡十余年,怡然自得,识者称之"
子审钧,崇仪使、富州刺史、广州兵马钤辖;审锐,供奉官、閤门祗候。曾孙凯。
凯字胜之。祖审钧,尝为永兴军驻泊都监,以击贼死,遂家京兆。饶于财,凯散施结客,日驰猎南山下,以践蹂民田,捕至府。时寇准守长安,见其状貌奇之。为言:"全斌取蜀有劳,而审钧以忠义死,当录其孤。"遂以为三班奉职、监凤翔盩厔税。历左右班殿直、监益州市买院、庆州合水镇兵马监押、监在京草场。
先是,守卒扫遗秆自入,凯禁绝,而从欲害之。事觉,他监官皆坐故纵,凯独得免。自右侍禁、雄州兵马监押,擢閤门祗候、定邢赵都巡检使。
元昊反,徙麟州都监。尝出双烽桥、染枝谷,遇夏人,破之。又破庞青、黄罗部,再战于伺候烽,前后斩首三百余级,获区落马牛、橐驼、器械以数千计。夏人围麟州,乘城拒斗,昼夜三十一日,始解去。特迁西头供奉官。
代迁,边寇犹钞掠,以为内殿崇班、麟州路缘边都巡检使,与同巡检张岊护粮道于青眉浪,寇猝大至,与岊相失。乃分兵出其后夹击之。复与岊合,斩首百余级。又入兔毛川,贼众三万,凯以后六千陷围,流矢中面,斗不解,又斩首百余级,贼自蹂践,死者以千数。迁南作坊副使,后为并、代州钤辖,管勾麟府军马事。夏人二万寇青塞堡,凯出鞋邪谷,转战四十里,至杜月古川,大败之,复得所掠马牛以还。
经略使明镐言凯在河外九年,有功,遂领资州刺史。久之召还,未及见,会甘陵盗起,即命领兵赴城下。贼平,拜泽州刺史、知邠州。未几,为神龙卫四厢都指挥使、泽州团练使,历环庆、并代、定州路副都总管,捧日天武四厢、绵州防御使,累迁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泾州观察使。又徙秦凤路,辞日,帝谕以唃氏木征,交易阻绝,颇有入寇之萌,宜安静以处之。凯至,与主帅以恩信抚接,遂复常贡。召拜武胜军节度观察留后、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卒,年六十六。赠彰武军节度使,谥庄恪。
凯治军有纪律,善抚循士卒,平居与均饮食,至临阵援枹鼓,毅然不少假。故士卒畏信,战无不力,前后与敌遇,未尝挫衄。兔毛川之战,内侍宋永诚哭于军中,凯劾罢之。尤笃好于故旧。
子缄。缄子诜,字晋卿,能诗善画,尚蜀国长公主,官至留后。
康延泽,父福,晋护国军节度兼侍中。延泽,天福中,以荫补供奉官。周广顺二年,永兴李洪信入觐,遣延泽往巡检,迁内染院副使。
宋初,从慕容延钊、李处耘平湖湘。时荆南高保融卒,其子继冲嗣领军事,命延泽赍书币先往抚之。且察其情伪。及还,尽得其机事,因前导大军入境,遂下荆峡。以劳授正使。
乾德中,征蜀,为凤州路马军都监,破白水、合子二砦,进击西县、三泉,获韩保正。由来苏路会大军,克剑门。及孟昶降,延泽以百骑先入成都,安抚军民,尽封府库而还。就命为成都府都监。会全师雄复乱,徙为普州刺史。时有降兵二万七千,诸将惧为内应,欲尽杀之。延泽请简老幼疾病七千人释之,余以兵卫还,浮江而下,贼若来劫夺,即杀之未晚。诸将不能用。俄出兵。败贼党刘泽三万人。复有王可璙率数郡贼兵来战,延泽击走之,追北至合州。又破可璙余党谢行本等,擒罗七君。事平,优诏嘉奖,就命为东川七州招安巡检使。
全斌等得罪,延泽亦坐贬唐州教练使。开宝中,起为供奉官,迁左藏库副使。坐与诸侄争家财失官,居西洛卒。
兄延沼,幼隶后唐明宗帐下。仕晋祖,为尚食使,改散指挥使都虞候、兴圣军都指挥使,出为随、泽二州刺史。
周祖北征,延沼与白文遇、李彦崇、曹奉金并从。广顺中,为侍卫马步军都头、领信州刺史。从世宗征刘崇,率兵攻辽州,转龙捷右厢都校、领岳州防御使,真拜蔡齐郑楚四州防御使、晋潞二州兵马钤辖。
宋初,李重进叛,以延沼为前军马军都指挥使。建隆四年,改怀州防御使。乾德六年,命李继勋等征河东,以延沼为先锋都监。太祖亲征太原,以延沼宿将,熟练边事,诏领兵屯潞州,会以疾归郡。开宝二年,卒,年五十八。
王继涛,河朔人,少给事汉祖左右。乾祐初,补供奉官,历诸司副使。仕周,为右武卫大将军。淮南平,为天长军使。显德五年,迁和州刺史。
宋初,为左骁骑大将军,再迁左神武大将军,乾德二年,命护徒治安陵隧道。
大军伐蜀,为凤州路砦使。兴元降,王全斌命继涛权府事。孟昶降,全斌又遣继涛与供奉官王守讷部送昶归阙。守讷白全斌,言继涛问昶求宫妓、金帛,全斌遂留继涛,止令守讷送昶俄诏以继涛为彭州刺史。
绵州军乱,劫全师雄为帅,率众攻彭州,继涛与都监李德荣拒之,德荣战死,继涛身被八枪,单骑走至成都。
素与通事舍人田钦祚有隙,会钦祚入朝,乃诬奏继涛以他事。太祖驿召继涛,将面质之,道病卒。诏曰:"故彭州刺史王继涛,先登击贼,身被重创,优典未加,赍志而殁。故阶州刺史高彦晖,帅师讨贼,奋不顾命,垂老之年,殒身锋镝。永言痛悼,不忘于怀。宜各赐其家粟帛。"
高彦晖,蓟州渔阳人。仁契丹为瀛州守将。世宗北征,以城来降,迁耀、阶二州刺史。
王师伐蜀,为归州路先锋都指挥使。全师雄之乱,崔彦进遣彦晖与田钦祚共讨之。至导江,与贼遇,贼据隘路,设伏竹箐中,官军至,遇伏发,遂不利。彦晖谓钦祚曰:"贼势张大,日将暮,请收兵,诘朝与战。"钦祚欲遁,虑贼曳其后,乃绐之曰:"公食厚禄,遇贼畏缩,何也?"彦晖复麾兵进。钦祚潜遁去。彦晖独与部下十余骑力战,皆死之,时年七十余。
彦晖老将,练习边事,上闻其殁,甚痛惜,故并命优恤之。
论曰:"郭崇感激昔遇,发于垂涕。太祖察其忠厚,亟焚思诲之奏。虽魏文不强于杨彪,宋武无猜于徐广,何以加之。廷璋开怀以待罕孺,宋偓抗章以察重进,向拱献谋以平上党,乘时建功,各奋所长,有足尚者。王彦超起自戎昭,历典藩服,引年高蹈,武夫之贞;至于自悔多杀,垂戒后裔,近乎仁人之用心。张永德前朝勋伐,夙识太祖,潜怀尊奉,虽有桥公祖之知,而非人臣之不二心者矣。乾德伐蜀之师,未七旬而降款至,诸将之功,何可泯也。王全斌黩货杀降,寻启祸变,太祖罪之,而从八议之贷,斯得驭功臣之道。延泽能相地险,豫谋屯备。继涛、彦晖,先登重伤,殒没无避,咸可称焉。
<b>部分译文</b>
王全斌,并州太原人。其父奉事庄宗,任岢岚军使,私下畜养一百多名勇士,庄宗怀疑他心存异志,召见他,他害怕不敢去。当时全斌十二岁,对他的父亲说“:这是因为怀疑大人有别的图谋才召见您,您让我去作人质,一定会消去怀疑。”他的父亲照计行事,果然得以保全,于是庄宗把全斌收用在军中。
到庄宗入洛时,历任宫内职务。同光末年,国家有内难,乱兵攻入宫城,近臣宿将都弃甲逃走,只有全斌与符彦卿等十几人在宫中抵抗。庄宗中了流箭,全斌等扶他到绛霄殿,全斌痛哭而去。明宗即位,补任他为禁军列校。后晋初年,跟从侯益在汜水大败张从宾的军队,因战功升任护圣指挥使,后周广顺初年,改护圣为龙捷,任命全斌为右厢都指挥使。到了讨伐慕容彦超于兖州时,任行营马步都校。显德年间,跟随向训平定秦、凤,于是兼任思州团练使。不久升为兼任泗州防御使。跟从世宗平定淮南。收复瓦桥关,改任相州留后。
宋初,李筠占据潞州叛乱,全斌与慕容延钊由东路会合大军进讨,因战功授任安国军节度。诏令他修葺西山堡塞,不到限期就完成了。建隆四年(963),与洛州防御使郭进等人率领军队攻入太原境内,俘获敌人数千人而归,进克乐平。
乾德二年(964)冬天,又任忠武军节度。当天朝廷下诏征伐蜀地,命全斌任西川行营前军都部署,率领禁军步兵骑兵二万人、各州军队一万人由凤州路进讨。皇帝召他来看川陕地图,并且告诉他战略方针。
十二月,率领军队攻拔乾渠渡、万仞燕子两个营寨,于是攻下兴州,蜀刺史蓝思绾退保西县。打败蜀军七千人,俘获军粮四十多万斛。接着攻拔石。。、鱼关、白水二十多座兵营。先锋史延德进军三泉,打败数万蜀军,擒俘招讨使韩保正、副使李进,缴获粮食三十多万斛。不久崔彦进、康延泽等人的军队把蜀军赶过三泉,于是达到嘉陵,杀死、俘虏很多蜀军。蜀人阻断阁道,军队不能前进。全斌打算夺取罗川路攻入,延泽暗里对彦进说“:罗川路险,军队难以齐头并进,不如分兵修治阁道,与大军在深渡会合。”彦进把这个意见告诉全斌,全斌认为正确。命令彦进、延泽监督修治阁道,几天后成功,于是进攻金山砦,攻破小漫天砦。全斌领兵由罗川赶到深渡,与彦进的部队会合。蜀人沿长江列阵以待,彦进派张万友等攻夺敌人的桥梁。正遇天黑,蜀人退保大漫天砦。到天明,彦进、延泽、万友分三路进攻,蜀人出动全部精锐部队来迎战,又大破蜀人,乘胜攻拔敌军兵营,蜀将王审超、监军赵崇渥逃走,又与三泉监军刘廷祚、大将王昭远、赵崇韬带领军队来战,蜀军三战三败,全斌等领兵追至利州北。昭远逃走,渡过桔柏江,焚烧桥梁,退守剑门。于是攻克利州,缴获军粮八十万斛。
从利州到剑门,中途驻扎在益光。全斌与诸将商议说:“剑门是天险,古称一夫持戈,万夫不能前进,各位应当各陈进取之策。”侍卫军头向韬说“:降卒牟进说‘:益光对江的东边,越过几座大山,有条小路叫来苏,蜀人在江的西边设置兵营,对岸有渡口,从这里出剑关南行二十里,到清强店,与大路相合。可以从这里进兵,则剑门不足为恃也。’”全斌等人就准备带甲出发,康延泽说:“来苏小路,不须主帅亲自去。况且蜀人屡次战败,合兵退守剑门,不如各位元帅协力进攻,命令一位偏将到来苏,如果到达清强,向北进攻剑关,与大军夹攻,必然攻破剑门。”全斌采纳他的策略,命史延德分兵去来苏,在江上建造浮桥,蜀人见桥建成,弃营而逃。昭远听说延德领兵攻来苏,到达清强,就带领军队撤退,在汉源坡列阵,留偏将守剑门。全斌等人大败蜀军,昭远、崇韬都逃走,全斌派轻骑追击擒俘了他们,押送到朝廷,于是攻克剑州,杀死蜀军一万多人。
乾德四年正月十三日,驻军魏城,孟昶派遣使者奉表投降,全斌等将领进入成都。十多天后,刘廷让等人领兵才从峡路到达。孟昶赠送廷让财物以及犒劳部队的规格,都与全斌到达时相同。诏书颁赏时,各军也没有差别。从此两军互相忌恨,蜀人也相争,主帅于是不和。全斌等人先接到诏令,每处理事务必须诸将合议,至此,即使小事也不能独自决断。
不久诏令征发蜀兵到京城,每人给钱十千,不走的人,加发两个月廪食。全斌等人不立即执行,从此蜀军愤恨不已,人人想作乱。两军随军使者常常有数十上百人,全斌、彦进及王仁赡等各自保庇他们,不让他们遣送蜀兵,只分别派遣诸州牙校遣送。蜀军到了绵州果然叛乱,抢劫属县,聚众十多万人,自称“兴国军”蜀人中有个曾任文州刺史全师雄的人,曾经当过将领,有威望有德惠,士兵们都畏服他。当时正带领全族人到京城,在绵州遇到叛乱,师雄恐怕被士兵们挟制,于是全家藏在江曲民舍。几天以后被乱兵捉到,推拥为主帅。
全斌派都监米光绪前往招抚叛军,光绪把师雄全族人杀尽,又把他的爱女纳为妾并收没他家的财富。师雄听说后,就没有归心,率领士兵急攻绵州,被横海指挥使刘福、龙捷指挥使田绍斌打败;于是进攻彭州,赶走刺史王继涛,杀死都监李德荣,占据州城。成都十县都起兵响应师雄,师雄自号“兴蜀大王”建立幕府,设置官员,任命节帅二十多人,命他们分别据守灌口、导江、郫、新繁、青城等县。彦进与张万友、高彦晖、田钦祚共同讨伐他们,被师雄打败,彦晖战死,钦祚仅仅免死,贼兵越来越多。全斌又派张廷翰、张煦前往镇压,战斗不利,退入成都。师雄分兵驻守绵、汉之间,阻断阁道,依江建立兵寨,声言准备进攻成都。从此,邛、蜀、眉、雅、东川、果、遂、渝、合、资、简、昌、普、嘉、戎、荣、陵十七州,都跟随师雄作乱。邮传一个多月不畅通,全斌等人非常害怕。当时城中还有二万蜀兵,全斌害怕他们响应叛贼,与诸将计谋,把蜀兵引诱到夹城中,全部杀死。
不久,刘廷祚、曹彬在新繁大败师雄的军队,俘获一万多人。师雄退保郫县,全斌、仁赡又打破他们,师雄走保灌口砦。贼势受到压制,余党散保州县。有位陵州指挥使元裕,被师雄任命为刺史,有部队一万多人,仁赡活捉了他,在成都市中斩首。
不久虎捷指挥使吕翰被主将相待无礼,于是杀死知嘉州、客省使武怀节,战。。都监刘汉卿,与师雄的部属刘泽会合,兵至五万,赶走普州刺史刘楚信,杀死通判刘沂及虎捷都校冯绍。又有果州指挥使宋德威杀死知州、八作使王永昌及通判刘涣、都监郑光弼,遂州牙校王可砲率领州民叛乱。仁赡等人领兵在嘉州讨伐吕翰,吕翰败走逃到雅州。师雄在金堂病死,叛贼们推举谢行本为主帅,罗七君为佐国令公,与贼将宋德威、唐陶敝龟占据铜山,不久被康延泽打败。仁赡又在雅州大败吕翰,吕翰逃到黎州,被部下杀死,把尸体丢在水中。后来丁德裕等分兵招降,叛贼才平息。
全斌入蜀时,正是深冬季节,京城下大雪,太祖在讲武殿设毡帷,穿着紫貂裘皮衣帽处理政事,忽然对身边的大臣说:“我穿这样的衣服,身上还感到寒冷,想到西征将士冒着风雪,怎么过呢?”就解下衣帽,派中黄门骑马送给全斌,仍然晓谕诸将,因为恩泽不能遍及。全斌跪拜赏赐感激得哭起来。
当初,成都平定后,朝廷命令参知政事吕馀庆知府事,全斌只管理军队事务。全斌曾经对亲近的人说“:我听说古代的将帅,大多不能保全功名,现在西蜀既然平定,我打算称病告归,以免后悔。”有人说“:现在盗寇还很多,没有诏书,不能轻易离去。”全斌犹豫未决。
正遇有人告发全斌及彦进攻破蜀时,抢夺民家子女玉帛等违法之事,准备与诸将一起都召回来。太祖看在全斌等人初立功,虽然犯法,不打算让狱吏污辱他,只令中书省问清罪状,全斌等人都供认了,太祖下诏说:“王全斌、王仁赡、崔彦进等人披坚执锐,出征全蜀,蜀人畏威而送款,不久向蜀人宣诏申恩。宣示哀矜之心,敦务绥抚之举,一应孟昶的宗族、官吏、将卒、士民都得以安存,没有一点惊扰;然而违背约束,侵侮法律,专杀降兵,擅开公帑,抢夺妇女,广纳财货,导致万民怨嗟,群盗横行。以致闹到再度调发军队,才得以平定。自从命令归来,还想含忍不究,但衔冤之人每日拥在国门告状,说他隐藏金银、犀玉、钱帛十六万七百余贯。又擅自打开丰德库,致使失去钱币二十八万一千余贯。于是下令中书门下召他与告状者质证此事,而全斌等人都供认。下令御史台在朝堂集合文武百官定他的罪。”
于是百官议定,全斌等人罪当处斩,请求按律处理。于是下诏说“:即使王师出动也应有征无战;更当崇尚武德而禁暴戢兵。庸蜀愚蠢,自败奸谋,王师讨伐罪犯以宣朝威,蜀人不久望风而归命。于是下令按堵,勿犯秋毫,希望布恩德于天下,使百姓安宁。而忠武军节度王全斌、武信军节度崔彦进指挥劲旅,实行朝廷的谋划,既然取得克定的大功,就应当体谅朝廷安抚百姓的用意。本以为不日蜀地清宁,及时凯旋班师,赏赐功勋,举行庆典。然而不顾法律,造成过错,贪残无厌,杀害无辜,不图平抑民情,却玩弄兵权,尚且顾及以前的功劳,特别给予宽大,只停任节度,仍然委任藩镇宣政。我不是没有恩惠,你们应当自己反省。全斌可责授崇义军节度观察留后,彦进可责授昭化军节度观察留后,特别改建随州为崇义军、金州为昭化军来安置他们。仁赡责授右卫大将军。”开宝末年,太祖到洛阳举行郊祀,召全斌侍候祭祀,任命为武宁军节度。太祖对他说“:因为江左未平,我怕征南诸将不遵守纪律,所以压抑你几年,为我立下典型。现在已经攻克金陵,还给你节度之职。”仍然赐给他银器万两、帛万匹、钱千万。全斌到镇后几个月就去世,终年六十九岁。追赠中书令。天禧二年(1018),录用他的孙子王永昌为三班奉职。
全斌轻财重士,不追求声誉,宽厚容人,军队愿意为他效力。贬居山郡十多年,怡然自得,有识之士称赞他的风度。
儿子审钧,任崇仪使、富州刺史、广州兵马钤辖;审锐,任供奉官、门合门祗候。曾孙名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