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凭海临风

    傍晚的夕阳温柔了许多。万泉河畔椰影婆娑，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远远地漂着一叶扁舟。中午的燥热退去，舒适的微风轻拂着周文文的曳地长裙，椰树上悬吊着的红彤彤的如意结在蓝天白云里格外鲜艳。她在草地上慢慢地拣些落下的鸡蛋花和木棉。

    陈之驾着一辆红色敞篷小跑缓缓停在路边等候的周文文身边，浮夸地伸手道，“hi，美女。”

    “大哥，你还开敞篷，要不要再招摇一点，王思聪啊你！“

    “租的，又不是买的，这要在北京开，一天下来人都成沙堆了。你今天很美，文文，女孩子还是穿裙子好看，天天正装高根鞋的，生生地把女人都变成钢铁侠了。“陈之戴着墨镜，一身白T大裤头短打，跟素日的正装模样判若两人。他停好车走上来揽着周文文的肩说，”上次Z市见到你，这都又十天了，只在视频里见到你。一年里头我也就能清静这几天，明天开始咱们环岛转几天，海南空气好，兜风体验会好很多。“

    周文文低头去捡地上的鸡蛋花，闪开他的手。

    陈之随周文文上到酒店，进门温润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是顶层的一个复式，房间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连着外面的阳台，落地窗的两扇门洞开，万泉河一览无余。

    “怎么没开空调，你自己住复式啊，这酒店挺舒服的。”

    “自然风多舒服啊，我不喜欢开得冰冰凉，张坚帮忙订的，他姐熟悉这边的情况，在这还有会员卡。我喜欢高一点的建筑，视野好，这阳台很舒服，咱们先喝点茶吧。“周文文洗了随身带的茶具，问道，“喜欢喝什么茶？”

    见陈之在阳台上凭栏临风似是没听到，周文文想到他上次在Z市肠胃炎的样子，拿出一泡焙火的永春佛手来泡。

    周文文把沸水浇入青花玲珑盖碗里，拿茶盖拨了一拨，茶叶上下飞舞，她迅速撇出茶汤将二人的杯子烫了一下。陈之歪头看着她娴熟地将第二道茶分到玲珑杯中，拿起茶杯端详，清黄色的茶汤透过杯壁荡出阵阵香气。

    “这是什么茶，文文？“

    “焙火的永春佛手，怕给你泡太寒凉的茶胃不舒服，焙火后味道醇厚，有点厚实的香味。“周文文轻啜一口道。

    “那次巡展时我肠胃炎发作还记着呢？“陈之笑了，”那次也是我的恶梦，当时感觉要挂了，整天喝酒身体真的也受不了。“

    “琼海的天比澄迈晴朗，又没三亚那么热，这种傍晚坐下来哪也不去喝点茶就很舒服。待会儿是跟张坚一起吃饭吗？”

    “一起呗，你没什么吧？”

    “我是怕影响你，陈总裁，不过张坚老实人，嘴也严，跟他相处心不累，这也是这么多年我和张的关系坚如磐石的原因，虽然很多时候给他叨叨他也只是唉声叹气，根本不可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他那唉声叹气会让你觉得自己的烦恼也不算啥，大家都是一样烦的！哈哈，他神奇地将同理心的技巧化为无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哈哈！”

    “文文，其实我跟你在一起也是这感觉呀，轻松，不累，你心情好的时候机关枪一样，我不用说话就很放松了。”陈之喝了一口茶望着远方说，“每天早上睁开眼就是一堆事儿，闭上眼还是一脑门事儿，再天天费心思去猜来哄去，一把年纪了，哪有这心情啊！”

    “现在我面前的是正常的陈之，前几天的那只是失心疯的……“周文文笑道。

    “我想成个家了，文文，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熟悉，在一起很轻松，不是吗？那天晚上听到你电话里失声痛哭，我心里真的很难过……“陈之说着，一脸怜惜地望着周文文，他隔着小茶桌向周文文伸出手，看她迟疑了一下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其中，他紧紧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