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女儿陈夫人为天子后宫,帝甚喜之,封夫人,三月独宠,后子夫,进觐见,禁足,夫人李氏,怀孕三月不得见帝一面,十月后,胎熟落地,孩子抱往陈夫人处,后宫哗然,帝无视之,反有不利陈夫人言语者,发往刑司,不死也残。汉武帝大权在握,无人敢反抗其意见。再月,帝遇刺,幸得陈都尉相助,逃过一劫,都尉以一己之力斩杀乱党数十人,审讯出为梁王余孽,都尉排查一月,将余孽尽数绞杀。再月,武帝与卫皇后之子中毒身亡,下手者竟是平阳长公主,帝大惊,不肯信,与公主姐弟情深压下此事,卫皇后悲戚哀恸,啼哭三月不止,近乎泣血。
彼时正值盛夏,烈日炎炎。
陈娇站在露台上眺望,远方宽阔,高高的四角天空困住她一生。
少女明媚美丽,一颦一笑,从眼里透着忧愁,一阵炎风起,卷起绣着藤草的衣角,滚滚红云,她似乎在出神,依稀不知神游何处。刘彻站在暗处,眼神晦暗不明,不许宫人通报,缩在角落里看着他失而复得的娇娇姐。娇娇姐还是一样的美丽,只是有东西,不知何时开始改变。她在想什么?刘彻想,这个女人好似虚幻,只要他用力一握,她便烟消云散了然无痕,她怕不怕?他许陈娇一世无忧,退居长门,得享皇后俸,死后以翁主之名葬太皇太后身边,他对她算是仁至义尽,可最后,他又得到什么?卫子夫为了儿子反抗与他,李夫人为了保住李家富贵与他临死不见,钩夫人野心勃勃,为他绞死,他得到什么?他什么都没得到,最初的真实,早就消失在历史里。有人温柔岁月,有人惊艳时光,他的娇娇是温柔也是惊艳,青梅竹马,她遥不可及,相伴数十年,被他一朝废弃,千金买赋也得不到他的回头,他总是想着,女人千千万,总会有一个会对他掏心掏肺的好,对他百般无所保留,他错了。
卫子夫心思细腻,柔顺,外柔内刚,是个好女人,只可惜,她更在乎废太子与卫家,她以为,没了卫家皇后之位岌岌可危,却不知,权力富贵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李夫人风华绝代,明眸善睐,临死也不愿意见,留最好的一面?呵……真聪明。
他还有什么?
重活一世徒然成空。
最真实早就被他当做饭粒按掉。
孤独躺进棺木中,黑暗无穷无尽,醒过来就是那人快活的笑容。
一瞬间,空洞被填满,他才恍然大悟,她是他最初的梦想,遥不可及到触手可得到随手丢弃。失去再度得到,他的娇娇又不太一样,死于卫子夫的苛待,在百花盛开中复生,带来长生不败不输于卫青的将军,还有能治愈的力量,莫不是成了神仙?
我的牵挂,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
所以,娇娇,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声啼哭划破寂静,陈娇猛然惊醒,提着裙摆,匆匆进屋,里面婴儿哇哇大哭,宫人无法哄住,小殿下哭的声嘶力竭,陈娇抱过去,轻轻哄他,又拿人乳喂了,小东西打着奶嗝止住哭泣,在她怀里沉沉睡去。少女嘴角透着明亮的笑容,眼神闪闪发亮,温柔和煦,哪里有半分嚣张跋扈的影子?哪里有先前忧愁迷惘的样子?看的刘彻心脏扑通扑通的跳,那种在与娇娇大婚之夜的紧张和在乎熟悉又陌生。那个孩子,是娇娇的全部世界,他又酸又涩,曾经夺走她全部的幸福,分不清是哪一世的娇娇,抱着流出来的孩子失声痛哭,泪中带血,那孩子分明个男婴,有了人形的模样,他这一生,对不起无数的人,唯独对她,尚存愧疚,纵容卫子夫算计她的孩儿,终生无子,又放纵太后与平阳联手诬陷她与巫蛊,她的眼泪,她的委屈她的哭诉他视若无睹。曾经有个梦想,给娇娇建一个金屋,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里面住着母子三人,还有他,他是父亲,要养家糊口,那个时候懵懂无知的刘彻期许着无法实现的梦想。
佳人不在,金屋又在何方?
空为诺言。
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皇帝微微一笑,温软柔软。
他欠她两辈子,就在今生还吧。
抱着孩子的陈娇,眼中冷光一闪即逝,秀白说的果然没错,刘彻对于任何人都无法放心,他竟然不顾帝王之尊前来窥视!着实可笑!!
既然如此,她便不在手下留情。
他不是与平阳姐弟情深?不知是一手带大他的南宫与他感情深还是享尽富贵的平阳更得他心?太后已死,死的好,她心眼都是偏的,偏疼平阳,先前舅舅使人和亲,本该是骄纵的平阳出塞,她竟哭上一哭,哭的南宫心软,自请出塞和亲,深明大义,其母教女有方,使其在先帝心中生生拔高一截,当时其实舅舅早有打算,选藩王之女和亲,奈何南宫被亲母一算计,无奈出塞,不过数年,香消玉殒,生生成刘彻心头大恨。
娇娇神色冷漠,抱着怀中孩儿,低头亲上一亲:“乖孩子,这一切都是你的……”
等此间事了,寻个机会除了李夫人去。
生母养母,只存其一。
秋季中旬,万物萧瑟,秋风肃杀,塞外凄凉,匈奴上半年汤谷大败,损兵折将甚为严重,无力再犯,边关难得一个安稳之秋。
不料一个遍体鳞伤的奴隶打破安宁。
她为仙逝长公主南宫之陪嫁宫奴,受尽苦楚千难万险返回长安,遍体鳞伤,幸得贵人相助,这贵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汉武帝心心念念不曾忘记的情人念奴,女子生命垂危,关键之时,陈夫人出手相救,以高绝医术救回此女。此女醒来时初见平阳长公主,竟张口狠咬,生生撕下长公主一块肉来,帝大惊,欲杀之,女怒吼:“吾主为汝所害!”
吼吧,道出南宫长公主之死,公主和亲,哪里有好的?意志坚定者,拖几年就去了,身体孱弱者,半途身亡,哪里这般简单?南宫外柔内刚,其志坚定,初入塞外,随身宫人竟被悉数拿去练箭,十死*,长公主于单于帐中,似女奴一般,毫无尊严,那大阏氏,竟然在其怀胎五月时鞭打之,生生打的她流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