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我们没有接受当地公安的邀请,这里不属于我们的管辖。不过我们会进行督办,你朋友的儿子负责的警官会调查的。”
“多谢。”
“应该的。”
“你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金绣绣和那几个人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搭了进去。”虽然他不知道最后这些人会判多久,但在樊野看来,杀了人的人后半辈子即便没有法律制裁,也一定会饱受折磨。
“意难平吧。”柯顾笑笑,他主讲的部分已经讲完了,本来想换到后门看看小师弟,就在后面门口的台阶上看见了樊野。他挺欣赏樊野所以也愿意和他多聊两句。
“意难平吗……”樊野看着远方,低头笑了一声,拿出烟盒。柯顾做了一个你随意的手势,樊野掏出打火机,手指弹开金属的盖子,叼着烟将烟头凑到莹莹火光处,看着蓝色的火苗舔红烟草,樊野吐了一个烟圈。
“厉害吗?我一个战友教我的。”
“那个牺牲了的战友?”
樊野一怔,笑容发苦,之后的烟圈也都不成形了:“有没有人说你很不会聊天?”
柯顾摇摇头:“也许他们想过,但是到了最后都不会再这么想。”
“你这人……”
“你应该能明白意难平的感受吧。”柯顾淡淡道,“他们放不下,你放下了吗?”
樊野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不一样,我如果放下了还有谁会记得他?而且我也没有杀人害命,我连悼念的权力都没有了吗?”他听见了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谁说你没有杀人害命了?”柯顾看向樊野,“你自己的命不是命吗?”
樊野手里的烟掉了,烟灰落在了石板上。
“你去蹦极是为了寻求刺激,你并不享受极限运动本身,你是在通过这个证明自己还活着。你不愿意面对战场,但你的精神还在战场上。你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不过是因为出于对家庭的愧疚,所以你也不愿意回家,因为你觉得那与你格格不入。”
“樊野。”柯顾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你想一直这样下去,我不拦着你,你有思念过去的权力。”
樊野看着眼前简单的名片,没有太多的头衔只要柯顾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而柯顾留下了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如果你不想拖死你自己,那就来找我。”
樊野紧紧地捏着名片,怔愣地看着落地烟头明明灭灭的火星,耳边取而代之的是炮弹的轰鸣声。眼皮上有点湿,樊野摸了一把,是血点子吗?
可看清那只是屋檐落下的一颗水珠时,樊野将自己的脑袋重重地埋在了双膝之间。
柯顾说的对……
他的精神还停留在了战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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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师,当孩子王的感觉怎么样?”
苏漾刚屈膝解答完面前小孩子的疑问,闻言仰头,就看见手插着口袋站在他面前师兄:“师兄,甩帅就过分了。”
“帅吗?”柯顾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随后伸出手,“帅也是你的。”
苏漾抿唇一乐,将手递过去:“师兄,你跟我讲讲你当时的想法。”
两人步出了会堂,走在山野间的小路上,周围的花草还坠着雨珠。此刻雨已经停了,天色瓦蓝。
深吸一口气,雨后青草的香气就这样钻入了鼻腔,驱散了接连一个星期的疲惫。
“想问什么?”
“师兄你当时的谈判思路是什么?”
“你觉得呢?”
“我说说我想的,师兄你看看对不对。”苏漾斟酌了一下,又像是回到了校园之中,他回答师兄考核的时候。
“师兄是为了让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先去驳斥他们的想法,人的本能反应就是辩论,告诉你不是这样的,这样的辩论,无形之中为我们赢得时间。”
“只有这些?”柯顾就像是个温和却不讲情面的面试官,不告诉你答案对错,只问你,还有吗?
苏漾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想昨天半夜的细节。
“师兄你挑中那个老大爷,是因为老大爷视力不好,老大爷迎着火光眼睛是眯着的,而且还有点泪光,老大爷本身就有眼疾,所以你用了一张纸忽悠他。那个人确实死了,但是我们手上并没有他的死亡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