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的没了魂魄的尸体,能在黑无常的术法下维持一天,哪怕超过这一天的期限,只要找个大一些的冷藏柜,也能代替殡仪馆的停尸柜冷冻。
于是,不再过度焦急的竹宁,又开始害怕了,楼道里的灯一盏都不亮,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就算是有人趴在半米之外的楼梯上,竹宁也察觉不到。
竹宁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迅速摸出手机,用手电照亮了前方几米的区域。
幸好,什么也没有。
墙皮斑驳的楼道里,只有几根泛黄的大葱靠在墙边。
老警察倒是不害怕,他左右张望了几秒,便想起来这是城中的哪一栋居民楼:
“这是七十年代建的老楼,这片住户很散,留下来的都是经济拮据,无力外迁的老人,这一片都是有供水,没供电。”
说着,两人走到了四楼。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竹宁可以看到,四层应该只有一家住着人,其它的屋门要么是破败不堪,要么铁质防盗门已经整个被人拆走卖钱,只留下空空荡荡的门框。
而唯一紧锁屋门的,是四层右侧,张宇刚刚掉下去的位置。
竹宁担心老警察敲门敲不出声音,只得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抢在老警察之前,重重敲了两下防盗铁门。
同时时刻准备着,只要事情往恐怖方面发展,就立刻变回绒球!
片刻之后,一阵老年人踏着拖鞋,拖拉着走过地板的声音传来,一阵缓慢的响动过后,防盗门开了。
里面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厉鬼,也不是什么恐怖腐尸,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大爷。
老大爷似乎十分警惕,并且充满了敌意,从门缝里打量了半天,也没有开门的意思:
“你们是谁,敲门干什么?”
竹宁从门缝里递过工作证,解释了自己的身份,老片警虽然叫不出辖区内每个人的名字,但基本能在每个人面前混个脸熟。
老大爷借着竹宁手机的微弱光线,终于确认老警察模样熟悉之后,才把门开了个大缝,让两人进了屋。
老大爷一边拖沓着脚步去柜子里找蜡烛,一边背对着两人絮絮叨叨:“有人掉下去了,我可没看见,一个大活人还能半夜溜进我的屋子跳楼?”
竹宁默了一秒,还是实话实说:“我的同事掉下去后,已经不是活人了。”
老大爷没什么好气:“摔死了?这可不能赖在我头上,不可能是我这里掉下去的。”
这场谈话简直没法进行,住在楼里的都是普通老年人,就算有阴鬼进来杀过人,只要鬼不想让人知道,老人家很难发觉。
老人的话夹杂着方言口音,竹宁也听不太懂,接下来都由老片警来问。
老人的蜡烛半天也没找出来,倒是絮絮叨叨地说起他儿子车祸,老伴去世,之前还没交过退休金,现在全靠每月几百的低保……
张宇没了呼吸的尸体,还躺在马路上,竹宁没耐心在这里耗时间,便自己借着手机光线,向右边第二个窗户看去。
这屋子是个两居室,竹宁几人所在的位置是个小客厅,摆着个破了皮的旧沙发,和用转头垫着桌角的老木桌,旁边的杂物柜上还摆这个财神像。
城里鬼太多,而老警察本身就是个鬼,无论走到哪儿里都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屋中也不例外,但竹宁悄悄闻了闻,那老人一点香味也没有,是个活人。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从楼下看见的第一个窗户,应该是屋中的厨房,张宇掉下去的窗户,则是个不大的卧室。
那边无论老警察问什么,老人都在翻来覆去地说他已故的老伴、儿子。
竹宁悄悄走到卧室门口,顺着半开的门缝向里看去,从这个角度不太能看清窗户,却能借着窗口照进来的夜光,看到屋中的东西。
屋中有个旧衣柜,和一张小木床,床边坐着个驼背老奶奶,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竹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身后的客厅突然亮了起来,老人终于点燃了蜡烛,跳动的火苗照亮了黑暗的客厅。
“小心,他和鬼是……”
然而,竹宁的话语还没喊完,老人在端着蜡烛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老警察已经下意识去搀扶……下一秒便被迎面砍来的菜刀,消掉了半颗脑袋。
老警察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不动了。
竹宁瞬间被吓回了小绒球:“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