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片狼藉。
盖伦咬紧了牙关,又一次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震天的战吼:
“德玛西亚必胜!”
“必胜…!”
“必胜。”
士兵们有气无力的应和声充分暴露了他们此刻的疲惫与困乏。在接连不断的守城战之后,他们被盖伦强逼着冲出了城门,与城门外的诺克萨斯人进行了一场极为血腥的白刃战。那群东蛮子在去往德玛西亚雄都的道路上摆满了拒马,洒满了铁蒺藜。即使有那么一两个幸运的德玛西亚士兵,冲破了他们的阵线,他们也会像耐心的恶狼一样,再一寸一寸的将他拖回到这个狰狞的血肉磨盘当中。
在针叶镇一战里幸存了下来的佩普.琼森,熬着血红的双眼,不断的发出骇人的咆哮声。指挥官的命令言犹在耳:
“拦住那些试图追击德莱厄斯的人,不用太长时间,让他们感觉到焦灼就好,然后你们就可以撤退了。”
没错,撤退。
佩普.琼森完全没有弄懂这是为什么。
难道要放任这些家伙去追已经离开的大半个战团吗?这不是在谋杀那些好小伙子吗??
但是军令如山,诺克萨斯人最强调的东西,叫做忠诚。
这是元帅大人下达给每一个小队指挥官的任务——亲口下达,耳提面命。
佩普看到了自己的小队长佯装着退到了一个拒马的后面,嘴巴里战吼依然,而手上的刀刃已经停止了挥舞。
“是时候了。”
佩普小心翼翼的缩回了脚步。
这可是他从军生涯里的第一次,奉命认怂。
“有缺口!”
战争嗅觉灵敏的盖伦果然没有错过这个提前为他准备好的蛋糕,毫不犹豫的的咆哮道:“搅乱他们的阵型,突围,突围!”
德玛西亚的士兵,大江大河一般从那个破损的缺口冲了出去。缺口越冲越大,那些该死的东蛮子们终于像他们一样,感觉到了疲惫。
没有人可以永远在战场保持亢奋。血肉横飞的场景,更容易带来的,依然是恐惧和崩溃。
盖伦犹有余力的朝着身后的瓦尔迪斯城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他的姑妈站在哪里,但他知道,缇娅娜一定在望着此刻的战场。
“突围出去,支援皇城,不能让杰里科的谋划得逞。”
缇娅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子侄,身披蓝色的大氅,在人群当中杀进杀出,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她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方向,诺克萨斯主攻的那一面城墙方向。
那里旌旗猎猎,人马喧嚣。所有的士兵都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黑点,在他们的军营当中来回走动着,并没有要再度攻城的意思。
“他们没有两头开战……”
“看来也是快撑不住了。”
“那样高强度的攻城战,血肉之躯如何能顶得住。”
“现在就看盖伦能不能追上先跑的乌龟了。”
缇娅娜从怀里掏出了她的酒壶,轻轻的沾湿了一点嘴唇,轻巧的笑了。
就在她所望的方向,诺克萨斯的军营里面,沸反盈天。
“刨车!”
“炼金炸药!”
“磨刀!把你们的刀刃给我磨好!”
“着甲你这个蠢货!马上就要行动了不知道吗?”
杰里科不发一言的走在士兵的洪流当中,听他的小队长,千夫长们对着自己的兵卒大声的咆哮,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笑容。
这就是诺克萨斯。
不需要自己的敦促,一个命令下去,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该做的准备。
必要牺牲的时刻,他们也勇于做出牺牲!
这样的军队,将永远战无不胜。
他快步走到了营地侧面的囚笼面前,对着笼中的塞恩道:
“塞恩将军,还不能开始吗?”
虽然已经被证明了拥有理智,但是塞恩依旧选择了住在这个冰冷的囚笼当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怕自己随手就会撕碎一个诺克萨斯的好小子,用他的鲜血来洗澡。杰里科从善如流,将这个巨大的铁笼依旧放置在军营的侧面,并且叮嘱所有的士兵远离他。
笼中的野兽发出一阵剧烈的喘息声后,闷声闷气的回答道:“没有动静——杰里科,你如果再派人来问的话,我就把他活刮了。”
这只没有耐心的野兽受够了杰里科一次又一次的催促。
他阴沉的威胁并没有让老练的元帅大人感到不快,杰里科继续道:“马上就要迎来胜利的时刻了,原谅我有一些焦急,塞恩大人。”
“尸体可不会原谅。”
塞恩难得的从脸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讲了一个冷笑话。
杰里科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道:“对,尸体可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