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内局势瞬息万变,天下人都紧盯着秣陵城的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云磊重伤不醒,熬不了几天就得黄泉路上别家翁的消息传进了盛京以后,京城里的流言蜚语更是愈演愈烈起来。
人们关心的不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将军如何破敌无数,守土开疆;反倒个个儿探究着他如何受伤,作战计划流出了一半,人人都在问他为何会去毛领崖。
守城将士未归,云磊一行的副将,有几个以董副将为首,率兵守着秣陵城护卫他安全。剩下的几个被李岬收买,眼见云磊苏醒无望,李岬提前领了亲信兵士回了盛京,在陛下面前暗示邺城一役的谋略出自于他,在城中散布谣言“云磊是因为贪功好胜”才中了埋伏。
文生嘴杂,最是爱弄墨写书,问起云磊一事,李岬的回答就只有一句:“成家立业,男儿本性嘛。”
是啊,他已定亲还有什么好求的,自然是陛下能够垂青,名流千古。
一时间,那个英气风发的少年成了众人眼里贪功好利之徒;为了顶上乌纱可以枉顾军令,设下埋伏诱导阿其那的敌军,致使邺城险些再次失于蛮人之手。
这些云磊都没听到,但却早已料到;事态如何演变,结果如何解决,他都胸有成竹。可唯独一点,却是费尽心思也无可奈何——重伤坠崖,体内早已摔得稀碎,不说恢复如初,如今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他可以在轮椅上了却余生,可以不再策马啸西风,可以归隐山林平淡如水;但是杨九不可以嫁给一个废人,不可以用余生去照顾一个连拥抱都做不到的人。
或许杨九可以,但他舍不得。
躺在床上的日子,他从来不忧心于百姓对他的看法,不在乎于盛京城中的姑娘是否仍旧奉他为神。他总皱着眉,看着自己的伤口,尝试着使使劲儿,却一次一次被疼痛感打回现实。
自己一心一意追求到的人,最后最没办法护她周全,还要她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西北,哭红了双眼。那双眼睛,从前只会因为见了他而笑成一条缝;现下却因为见了他,而泪流不止。
他没来得及思考太多时间,夫人带着云磊的爹娘来了西北。
幸好,来晚了。
云磊不敢想姐姐和父母见了自己重伤昏迷的样子会怎样,骨肉至亲,十指连心。
父母自然是心疼不已,姐姐更是在他床榻前一遍又一遍地询问伤势,还压低声音,生怕自个儿一大声也会惊了他。
堂主来探望,自然又是说了几句关于盛京城的事——陛下有旨,大军还朝,犒赏三军。意思就是如今暂时不理会李岬,所有人,都在等他。
随后,堂主领着云氏父母出了屋,安顿好住处。他们是从小的兄弟,亲如血脉,如今他重伤,阿堂自然会替他做好所有身为人子的责任;若是相反,他知道,云磊也一定会安顿好一切,让他后顾无忧。
云磊扯了扯姐姐的衣袖,对她笑得病态且温润:“不哭了,姐姐。”
“没事就好…就好…”夫人抑制着自个的呼吸,别开了眼睛不敢在他面前放松半点,只怕惹得他和自个一块哭。
“姐姐…”云磊攥着她的衣袖,像年幼时那般模样,语气温甜,眼神却不敢看她。这一张口,也不知道自个儿的嗓子是哑了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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