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大伙儿都没从他嘴里听过关于小师妹的一句话了,从上个月的丧礼到如今,他似乎忘却了这个人。
他不提,谁敢对他说呢。
堂主看着他,只觉着替他心疼。
有些人的不动声色,并非坚强过人,只是强颜欢笑,早就悬崖一线。
秦霄贤看着杯中缱绻升起的热气,笑容有些恍惚。目光投向了剪窗外的落雪,柔声道:“今儿,是朔日啊。”
“嗯。”堂主点了点头,与他闲聊着:“十月里的头一场雪呢。”
“一定很冷…”他自顾自说着,让人分不清是交谈还是呢喃。
“这冬日里还用竹椅必定是冷啊。”堂主笑道,交代着:“回头换成木榻铺上绒毯子就好了。”
他像是没听进去,垂眸抚了抚竹椅上的纹儿,笑得眉眼弯弯:“竹椅更暖。”
堂主眼眸一扫,像是明白了什么,柔下声音道:“多穿点就不冷了。”
她在那边儿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也是。
“你爱穿黑色,多出门走走就晒暖了。”堂主说笑着,虽然不知从何时起他也变得爱穿黑袍,只觉着多与他说说话,总好过他一个人多思多苦。
“是啊。”他仍旧笑着,目光如霜,含笑冰冷:“黑色冬日里最暖和了。”
太阳一晒就暖了。
可惜了,他不爱晒太阳。
他和从前一样,又和从前大不一样。这话听着矛盾,但堂主却觉得最是合适了。聊着聊着,总觉得他提不起兴趣来,看着笑意盈盈,其实每句话都让你接不了下茬。
心里头,就是孤独。
书院里还有许多事,过两日又得带上九良出门去设教坛了,堂主没能闲情雅致地陪他太久,只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他要是闹一番,哭一番,消沉一番,再不济借酒消愁也行。偏偏是这一副浅笑安然的样子,和从前没有分别,让人说不出半句不妥来。让人想安慰,也找不出理由来。
这样不好。
不懂得开口的人,总让人误以为不会疼。
但想想,遇见玉溪之前他不也一直这样吗,什么事儿都不上心。好不容易上了心,这心又弄丢了,带着魂儿,带着他少年的洒脱与美好。
堂主走前嘱咐了句,少看雪,伤眼睛。微不可闻地皱眉叹了口气,才缓步下楼。
不知是真听话还是累了,他转身关了窗阻止风雪入屋。
走到桌案前,看着这画里的姑娘眉目含笑,鹅黄衣裙浅笑嫣然,白绒披风融进了雪里的颜色也没能遮掩住半分灵气。
“我初见你时就是这一副眉眼如画,素雅大方的样子。”
去年今日,你拜师过礼。
闯进了我的生命里。
“冷不冷?”他摩挲着画纸,似乎感觉画中人近在眼前:“真想看你冬日里慵懒的样子。”
“会不会窝在我怀里犯困?”
说着说着,这嘴角便扬起了笑意。
“九月回京,这会儿咱们都该成亲了。其实我担心着,喜袍要是单薄,你怕冷怎么办…成亲啊,太繁琐了,得忙活一整天呢。”
说着说着,画纸被泪滴打湿了一圈圈。
“你生辰快到了。”
“在榕城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怎么给你过呢。”
原本这会儿,我已经可以为你挽发戴花了。
原本这会儿,我已经可以牵着你的手,雪染鬓发了。
“我给你备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以后,我天天唱歌儿给你听。”
把你抱在怀里,哪都不许去,冬赏雪,夏采花,生生世世不分离。
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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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